小黎长得很快,身量拔高,已显现手长脚长的端倪,他答“父皇放心,桓弟就交给小黎保护吧。”小黎摸摸弟弟黑黝黝毛茸茸的头,“桓弟乖,跟哥哥去偏殿烤火,爹爹和娘亲有悄悄话要说。” 兄弟俩徐徐走远,偏殿门口曹全正弓着腰笑呵呵等他们过去。 弘凌收回温暖的视线,面对紧闭的门眼神冷下去。 “我知道你听得见。为了他,你连孩子都不认了吗?!” 弘凌气得吸了口气,才重新将语气平静下来。 “开门吧,小黎和小桓都很想你,至少见见他们,见见我们的孩子。那些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你会过得很好。” 弘凌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和耐心,都在这个女子身上用尽了,哪怕是石头,也该有所动静了吧! 可没有。 里面还是毫无声息。 “好,这是你逼朕的!” 弘凌再忍不了,挥袖劈开殿门,迎面一股阴冷和霉湿铺来。屋中骤然一亮,他第一眼并没看见有人站在殿中,这才慌了。 “尉迟锦月?” 无人应。 他三步跨做两步走,撩开珠帘、掀开床帏,锦月枯瘦如柴,躺在薄而潮的被子下已陷入昏迷。 弘凌的怒火刹那化作担忧,将锦月双肩捧起却觉得轻得、单薄得让他心惊肉跳。 “锦儿?锦儿你醒醒,锦儿!” 他如何咆哮,也喊不醒她。 弘凌慌了,将这具枯瘦、虚弱至极的身子揉在怀中,解开衣裳用自己胸膛温暖她冰凉的身子。 “曹全!传御医,御医!” “在,奴才在!诺诺诺,奴才立刻去!”曹全连滚带爬滚过来,见场景如此吓人,又连滚带爬奔出门去请御医。 死寂了一个月的芳心殿,仿佛一瞬之间苏醒了过来,御医匆匆赶来,药童、侍女、太监没有一人闲着,也没有一人敢在皇帝面前闲着。 方才皇帝不顾龙体解衣为夫人取暖、又发疯似的令御医治不好处死的场景如何震撼,他们毕生都不敢忘记。 其中一些“心虚”的奴才,不禁抖若筛糠,只觉将死。 锦月这次昏迷,总算打破了芳心殿长久的沉寂和门扉紧闭。 寝殿里用御供最好的耀州窑炉子烧着最好的红箩炭,温暖如春。 殿中的一对熏笼,是皇帝令人从宝库里赐来的,黄铜质地,镂空着双鹤衔灵芝纹,都是全新的,没有任何人用过,连皇后和太皇太后也未曾得过如此殊荣。 寝殿里所有新添置的上等物件,全都属于榻上昏睡的人儿了。 锦月昏迷着,并未感受到这等荣耀,只满后宫的女人下至婢女上至太皇太后、太妃,无数双眼睛都艳羡着小小的芳心殿。 弘凌让典药局的御医用了可以用的珍稀补药,又是日夜轮班倒得照看芳心殿,锦月终于在第二日傍晚苏醒,第四日已经能下地走路。 “陛下,您既然这样关心锦月夫人不如趁夜过去看看?锦月夫人这会让应该已经歇息了,不会知道您去过的。” 闻言弘凌有些心动,提笔的动作一滞,在奏折上滴下一团墨迹。 “还是不了,免得她见到朕情绪激动病情反复。曹全,你好好照管芳心殿情况,等锦儿大好通知朕。” 曹全答“诺”,想起前些日子皇帝让他出宫去办的事,忍不住有些喉头发酸。“陛下,你对锦月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好,从您回长安来奴才就跟在您身边,看得是一清二楚。您想过去就过去看吧,别再这样为难自己了,时间……时间它不等人呐!” 曹全说罢无言拭泪。 弘凌手一个不利索,毛笔落在纸上一团狼狈污黑,弘凌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曹全见如此更是没有老脸抬起眼皮露出他眼中的泪光。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