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上门,薄希躺在沙发上睡觉,他眼睑下泛着淡淡的淤青,应该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熊夏知道他有些认床,经常会休息不好,便不打扰他,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的地毯上。 她摆弄着新手机,此刻正开着空调,并不燥热,阳光透过雪纺纱的窗帘,照进了屋内,一片明亮。 四周静谧,像是裹住了一层柔软的棉花糖,只有暖洋洋的日光晒在身上,气氛格外的舒适。 薄希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熊夏的背影也变得朦胧如隔纱一般,玻璃茶几的角落闪烁着光,他慢慢闭上眼。 十六年前,z市周边的w镇。 院里的榆树撑起一片阴凉,光线透过枝缝,斑驳细碎一地。乌镇阴雨连绵了十几天,今天终于放了晴。 薄希坐在树下的马扎上,有风吹过,能闻到榆树叶苦涩的清香,他神情淡薄,目光平静地看着远方。 离着榆树的不远处,三五个孩子围在塌陷的墙角,正用木棍挖沙子。 他指尖轻轻颤动,很快收敛目光。 从他搬进这座四合院的时候起,因为性格沉闷,无法融入到这个环境。 其他人排斥他,不愿意带他玩,每当这时候,薄希便会安静地坐在榆树下,目光平淡地看着他们。 院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些慌张。薄仲力推开门走进来,他神色惊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在走进来后的一瞬间,腿一软,顿时瘫倒在地。 薄希起身走过去,他个头很矮,还不到薄仲力腰身的位置。但此刻薄仲力倒在地上,薄希俯视着他道:“爸,奶奶说,她下午去吴叔叔家里打麻将。” 薄仲力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才如梦初醒,茫然地点着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行,儿子,你先进屋去。” 薄希想要伸出手,将他拉扯起来,可没等他做出动作,薄仲力恍恍惚惚地自己爬了起来,朝屋里走去。 他脚下踉踉跄跄,活像是见了鬼。 薄希微微抬起的手臂,慢慢放下。 最远的天边渐渐变的阴沉,薄希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又要下雨了。 当天晚上,薄希在小屋里听到薄仲力和蒋雪梅在吵架。隔着墙,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房间里。蒋雪梅呜呜地哭着,说什么她就是个婊.子,还质问薄仲力是不是变心,到最后翻来覆去就几句话,不能过就离婚! 薄仲力压低的声音充满怒气:“你小点声,别吵醒孩子!” “现在你知道心疼我儿子了?你跟裴秋之间做那些龌龊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跟你还有一个儿子?”蒋雪梅呜呜咽咽的,说话也断断续续。 “你真的误会,裴秋她,唉!” “她什么,她什么你说啊!” 屋内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亮,薄希睁开眼,吵闹的声音让他无法入睡,他干脆起身,打开窗户。 窗台下的草地泛起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冰凉中还有淡淡的潮湿感,果然已经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他趴在窗口,脑袋垫在手臂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下巴有点婴儿肥。 争吵还在继续,过了会,薄仲力突然摔门离开,走之前,他很大声的喊了句:“我现在就走,除非你去马色胡同找我,不然我不会回来。” 他的话很奇怪,薄希隐隐约约听到他叹息的声音,紧跟着他就推门而去。 是什么时候爸妈开始争吵的?薄希歪着小脑瓜想了想,好像是在裴秋阿姨赚了大钱以后,又好像是裴秋阿姨劝说爸妈跟她一起搬到乌镇以后。他黑眸映着浅淡的光影,薄薄的唇瓣紧抿着。 第二天,蒋雪梅很早就出门。奶奶说她是出去打麻将了,还说她发誓要败光薄仲力的钱,薄希听完后依然沉默。 老人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孙子一点都不活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天,薄仲力果真一整天都没回来,直到晚上他才醉醺醺地推开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