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张宜芳把茶恨恨地放到桌上。 “也是,这么多人看着,愿赌不服输,那可是市井混混的作派,你们两是世家小姐,必然不会的,哦?”长宁揶揄一句,拉起俞眉远就往外走。 “你们两个,站到毓秀宫的门口去等我回来,没我吩咐,不许走开,不许吃饭。俞眉安,你替我盯着。”俞眉远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交代了一句。 本来有些松泛的魏枕月与张宜芳又都沉下了脸。 在畅舞台一整天,她们人都快饿晕了。 …… 霍铮在昭煜宫等她。 大殿上已备了桌席面,满满的酒菜,将昭煜宫里清幽的香气染出烟火气息。 俞眉远和长宁到时,他已开了坛酒,正自斟自酌,见到她的身影,唇间浮起丝笑来。 “饿坏了吧?过来坐。”他挥挥手,招呼她们坐下。 俞眉远也不客气,坐到他身边位置,看着满桌精致菜肴,忽道:“这是在为我饯行?” 进宫三十日,几乎半数时间,她都和他呆在一起。 他帮她太多。 “算是吧。”霍铮点点头,又饮下杯酒。 她明日出宫,而他也即将回云谷,或许要在那里终了此生,这辈子他们两人……难有相逢之日。 察觉到他的萧索之意,俞眉远怔然失神。佳肴虽美,腹中虽鸣,可她忽然没了胃口。 “一个人喝酒太闷,我陪你。”她按住他的手,从他手里拿走酒坛,给自己斟满一杯。 “先干为敬。”她举杯,谢语休言,她只藏于心间。 霍铮没有阻止她,只看她满饮此杯,透亮的酒液染在唇间,被她以手背拭去。 烈酒催心。 俞眉远只觉火烧的烫意侵入心怀,席卷所有,眼底只有眼前男人沉默的笑,无端起了愁思。 她还要再倒酒,酒却被他拿走。 “喝一杯就是了,你酒量不行,再喝会醉。”霍铮把酒放到一边,亲自替她与长宁布菜。 他拣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俞眉远便想,这人真是怪,怎能将她的喜好摸得如此透?倒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 这夜霍铮的话很少,菜也吃得少,酒却一杯接着一杯,不曾停过。 直至她要归去,他起身相送之时,方觉自己已有了醉意。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醉过。 如今,竟是醉了。 又一场离别在即。 …… 翌日,俞眉远随众人出宫。 马车缓缓行在兆京的石板路上,天色初开,一切还裹着未醒之意,整条街巷似睡眼惺忪的长蛇,正缓慢地热闹起来。 虽说起得早,俞眉远了无睡意,坐在车里瞅着窗外景致出神。 马车行到菜场口,窗边忽然出现一个人的脸。 四十来岁的男人,面色黝黑,皱纹遍生。 俞眉远回神,她不认识这人。 “四姑娘!”他跟在马车旁边跑着,喘道,“我是替府上提供蔬菜的刘鹏,这一年多来多谢俞大姑娘照顾,才让我一家老小有了嚼头。昨天大姑娘趁夜遣人过来,吩咐我今晨在这里守着姑娘。大姑娘交代,让四姑娘千万别回府。” “出了何事?”俞眉远神色一敛。 “我不知,她没说,只让四姑娘切莫回府。”刘鹏的速度有些跟不上马上,渐渐就落后,从窗边消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