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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林升愤愤不平一阵,复又问他,“那方才江春说他要捐五万两,您干嘛不直接收下?还那么谨慎,说等皇上准了才行。就是皇上日后不准,您收了他赈灾的义款又能如何,他还敢去告您去不成?”

    容与被他问的一笑,“事情没办成就收下人家钱财,岂不成了巧取豪夺?”

    “那您觉得皇上会准了这事儿么?”林升谨慎觑着他问。

    这正是容与忧虑的,直觉告诉他,沈徽定然会理解并同意他的做法,可随之而来的呢,却是那厢,他要独自一人面对满朝文武的质疑。

    晚间回到房里,铺陈好一张空白的奏疏,详陈下捐纳一事的想法,和捐纳方式,斟酌良久,容与还是在起首第一句话,着重写下:“乞不为常例。”这五个字。

    第74章 扫地出门

    不出意料,沈徽发还折子,准了容与奏请事项,并以一句:“厂臣所言,皆救荒防患急务,悉从之。”阻挡了来自其余人等的诸多质疑。

    接下来的事,也就顺遂多了,容与命林升将捐纳的官职,及所需花费一一列出,张榜公告。

    其实他所拟官职皆为虚衔,更有一部分仅为封典,即授予捐纳者祖先恩典荣誉,并不予其本人任何真实官职。

    然而即便如此,依然引发朝野一片哗然。这年中秋之时,他收到了两淮都转运盐使阎继派人送来的十万两银票,言明这是他与户部商议之后经皇上恩准的,专门用来赈济灾民的两淮盐引税,并让送银票之人转述他的话给容与听——既然不缺钱了,便请厂公大人少卖几个官吧。

    赞不理会他的讽刺,只这笔烫手的钱,容与却是不能要。两淮盐税,历来如同漕粮一样,轻易绝不得擅动。

    只是不知沈徽为何会同意阎继这么做,也许是拗不过他执着的性子,也许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拜访他的机会,当面锣对面鼓的把想法说清楚。

    所以这一次阎继没有拒绝见他。容与在花厅等候,打量厅中一应陈设简朴,并无一件玩器摆设,看来阎继其人,果然如传言中那般不喜外物不饰奢华。

    及至见了面,他也省去那些客套寒暄,直截了当的问,“敢问厂公,你定要见我,所为何事?莫非是日前送上的盐税,还不够厂公以解燃眉之急?”

    容与将银票呈给他,诚恳道,“阎大人误会了,林某是来奉还盐税。两淮盐,历来是国税重中之重,轻易不能挪作他用。林某已筹措足额赈济银,自会和皇上说明此间情形,请大人还将这笔钱交予户部即可。”

    阎继看着他手中的银票,一脸肃然,“厂公所说的筹措,除了卖世袭盐商所得,便只剩下卖官了吧?卖官鬻爵!想不到国朝竟然开此先河,而且还是在我有生之年,可以亲眼见证,阎某人真是三生有幸。”

    容与平静摇头,“事从权宜。户部的情况,大人应该清楚,若说这一场水患不足以拿不出赈灾钱粮,可日后呢?林某并不敢卖官鬻爵,所捐纳的皆是虚职,且这些富贾们为朝廷赈灾出了力,原本也该给予一些奖赏。阎大人坐镇两淮,不能只眼盯着富庶的扬州,还要多想想辽东、西北,治淮、治黄等等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

    “厂公未雨绸缪,真是替朝廷赚钱的一把好手。”阎继牵了牵嘴角,眼中却疏无半分笑意,“那么我想请问,两京大内一贯号称有十万内宦,如此庞大的人群,却多为人浮于事,虚耗财力物力,为何不裁减了去?如此一来,每年倒能省俭出不少银子。”

    这话倒是切中要害,只可惜这项积弊原是古早遗留下来的,绝非一时就能解决,容与坦言,“国朝宦臣的人数是立国之时便定下的,历来也是由皇上亲自裁夺。林某对此也不敢妄议。”

    “怎么厂公又谦虚上了?”阎继横眉一笑,“当今朝堂,还有你不敢议之事么?天家不饰节俭,以举国之力蓄养如此多家奴,难道不该进言劝诫么?”

    容与微微颌首,依旧真诚道,“大人的意思,是要皇上从自身做起尚俭,这固然没错,可也只是节流而已,朝廷还需找到开源的法子。林某绝不是说捐纳这个办法好,这毕竟只是一时权宜之计。至于怎么能令国库充裕百姓富足,还有赖于阎大人为朝廷多出谋划策。”

    阎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良久哼笑道,“继无此能为。厂公敛财手段高明,不去户部任职倒是可惜了。你口口声声说户部没钱,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自己却丝毫没有俭省之意。请问厂公大人,你千里迢迢从京里来赈灾,排场可谓不小,听说还带着内廷供奉的建州龙团?”他忽然提高声音,有如质问。

    容与窒了窒,只得据实答他,“是,不过林某并非有意铺张,实在是事出……”

    一句话没完,阎继断然挥手打断,声色俱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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