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醒悟到夜色已深。 半日苦思,他依然没想到什么好方法。 如果真这么容易解决,王文中也不会把这任务交给他了。 狗娘养的王文中,看他不顺眼就直说,前脚赏他百户之职,后脚就交给他棘手任务。 一百个外强中干的兵油子,怎么对付三百多个拾荒大师? 就算有他这个拾荒王中王,也不成! 李鹜心烦意乱,仰头栽向身后的靠背。 算了算了,花样再多,不也是匪来雕儿砍,官来雀儿挡,他在一旁见机拾荒,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么? 沈呆瓜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火来了,要怎么…… 李鹜一滞,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水?火? 他忽然翻找起桌上厚厚的一叠剿匪策。 他记得见到过类似的……在哪儿来着…… 终于,他拿着一张写着短短数百字的纸张停了下来。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曾听一学识渊博,精通谋略之人谈起天燕二十四年的那场匪患。当时的剿匪主将是昭武将军卜江,他花费两万余人的代价才取下只有三千人的鹿山匪寨。当时朝廷百官皆议不易,此人却认为卜江舍近求远,本末倒置,为了招安悍匪邀功,所以才以己方军士的性命换来一场表面风光的惨胜。” “如果是他,会借一场东风,一劳永逸地解决鹿山匪患。” 电光石火间,一道灵光划破李鹜混沌的脑海。 他扑到桌上,仔细看着铺开的地图。 时光不知不觉淌过,透进窗户的月光由浓转淡,一声响亮的鸡鸣,打破了寂静的日夜交接。 李鹊操练一天,累得呼呼大睡,连身旁李鹍如雷的打鼾声都没能让他抖一下眼皮。 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驻所分配给他和李鹍的二人房被忽然踢开了。 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进屋里,对着他就是从下到上的一阵拍打。 “别睡了!快醒醒,我有办法对付那群金猪了!” 李鹊人还迷糊着,人就被扯着坐了起来。 他满头雾水,半梦半醒地看着眼前已经穿戴整齐的人:“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不是我要去哪儿,是我们要去哪儿。”李鹜说着,一巴掌打向熟睡的李鹍,“起来做事了!” 李鹍躺在床上,像块死猪肉,一动不动。 “起来吃猪下水了!”李鹜道。 “什么?”李鹍条件反射弹起了上半身,眼睛还被眼屎糊着,就在一边翕动鼻子,一边左右张望道:“哪里?哪里?猪下水在哪里?” “起来做事!做完就有猪下水吃!”李鹜又是一巴掌拍在李鹍身上,彻底拍醒了还在嗅着并不存在的猪下水的他。 “大哥要我做什么?”李鹊揉着眼睛下了床。 “你去找个靠谱的人,买两百斤猛火油——” 李鹊的睡意彻底飞走了,他神色肃然道:“两百斤猛火油?” “对,一定要是猛火油。”李鹜道,“此事不能走漏消息。” “大哥,猛火油的价钱不是个小数目——” “先走私账,之后再让王文中给我吐出来。” 李鹊见他决意已定,不再劝阻,转而道:“大哥还有什么需要?” 李鹜确认四周无人,把他的计划细细说了一遍。李鹍当然听不懂所谓计谋,一直坐着昏昏欲睡,李鹊越听眼睛越亮,李鹜甫一说完,他就忍不住道: “这法子好!” 李鹊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露出为难神色:“大哥的计谋虽好,可我们怎么保证,实施计划的时候恰好有西风出现?” “富贵险中求,有就有,没有也不用强求——” 李鹊刚要附和,李鹜话锋一转,说: “不过,认真办事的态度还是要拿出来的。” “大哥想怎么做?” “等行动的时候,你就能知道了。” …… 三日后,距离徐州知府给出的期限只有最后一天。 天还未蒙蒙亮,月亮却已隐入了云层。 明暗交际,正是守夜之人守备最为松懈的时候。 金竹寨的大小当家还搂着娇妾昏睡,瞭望楼上望风的小喽啰正打着哈欠,谁也不曾想到,风平浪静之下,危机已然开始酝酿。 金竹山脚下,一群鬼鬼祟祟的人蹲在瞭望楼的死角内,黑暗之中,两个黑黝黝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