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子,来为我尊贵的客人斟酒。” 艺伎温顺的鞠躬行礼,碎步走过来,跪在桌边,为王维国斟满了一杯清酒,恭敬道: “先生,请——” “抱歉,维国大病初愈,不能饮酒。”王维国推拒了这杯酒,看向里昆爵士: “今晚还是到此为止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天色已晚,维国身虚体弱,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里昆手持酒杯,哈哈一笑,脸上的肉与胡须一起抖动了起来: “王先生真是不好糊弄呢,好吧,实不相瞒,其实今晚想见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不过是代为穿针引线而已。是不是,千代子?” 那一直温柔恭顺的艺伎缓缓抬起头来,轻轻一笑: “王先生,请多关照——” 她的脸上没有像惯常艺伎一般浓妆艳抹,清雅淡妆突显艳丽五官,褪去低眉顺眼的谦卑之姿,眉宇间竟然有一丝凌厉英气。 王维国表情冷淡疏离:“我与日本人没什么可谈的。” 艺伎丝毫不为所动,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她慢条斯理的开口,从方才流利的日语变成了字正腔圆的中文: “我的日本名字叫山本千代子,您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显谊,爱新觉罗显谊。” 眼见众人脸色一变,阿绣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这位山本千代子小姐名震中日,她是前清格格,从小被送到日本贵族家中寄养,是伪满洲国傀儡皇帝的堂妹,是关东军控制东北的爪牙,是大日本帝国的间谍之花。 里昆爵士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不打扰王先生和千代子的谈话了,告辞。” 里昆离开后,包厢内气氛一度僵持。 王维国面无表情,千代子施施然再次倒了一杯酒。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清酒流进杯子的细碎声响。 “王先生不必惊慌,我不是来对先生不利的,相反,我是来帮助先生的。” 千代子笑道:“我对王先生仰慕许久了,当年先生随国联调查团亲赴新京,没能拜会先生是我的遗憾。今日冒昧将先生请到这里,实在是失礼了。” “无妨,日本人素来有小礼无大义,昔日关东之行,鄙人早就深有体会。” 千代子脸色不变,只淡淡一笑:“坐在这里跟您说话的我,不是日本人,也不代表关东军的立场,香港此行是我个人行为,完全是为了先生您而已。” “为我?” “没错,自巴黎和会以来,先生的大名在国际上已是如雷贯耳,折冲樽俎,纵横捭阖,被誉为‘哥伦比亚大学最闪亮的星星’,您是唯一能彻底融入西方精英社会的顶级外交家,堪称当今中国之最,断然不是其他那些学了几国语言,翻译出身的所谓外交人士能媲美的。” 王维国不为所动:“溢美之词,言过其实。” “可在我心中,先生确实名副其实。” 千代子微微一笑,尽展女性娇媚,她着实很会利用自己美貌的本钱。 话锋一转,她又道:“可是,以先生这样大才之人,却被效忠的政府暗中猜忌,落得今日地步,经受如此大的委屈,我实在为先生痛心疾首!” 欧阳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什么国府猜忌,你不要造谣生事!” “我造谣生事?”千代子笑容乖张,“当今国府的外交次长,与王先生在北洋共事时就素有嫌隙,时常公开谴责王先生的观点与建议,屡次出言诋毁,这件事不知究竟是真还是假?” “你胡说——” “欧阳。” 王维国轻声喝止了他,对千代子道:“千代子小姐,您究竟是什么意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