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显怒气冲冲,“母亲都是说的什么话!兄长德才兼备,为人处世谁不称赞?母亲你素来都不拿正眼瞧兄长,更不愿从旁人口中听闻兄长事迹,又如何能说出他年轻不堪大位这话?” “往日,母亲待我和兄长有如天壤之别,我身为幼子尽受偏爱,却是不好主动说道,但今日母亲着实太过分。兄长何时不惦记着母亲?兄长随祖父征战时,不好时刻看望母亲,但只要得暇,定会日日向母亲请安,侍奉左右,母亲却常闲置兄长,宁与仆婢交谈也不愿对他多说一字。母亲扪心自问,兄长与你,到底是谁不尽责?” “再说这婚事,母亲当我不知你为兄长相看的都是哪些女郎?母亲不考虑她们贤淑与否,只知家世不得太过出众,以免日后压过了儿子我,但母亲——这是我兄长!不是旁人,我敬他爱他,视他如师如父,从来怕自己做得不如人意,污了父亲和兄长的美名,可母亲却总做这等使我兄弟离心之事,阿母!你到底意欲何为啊?” 魏显字字泣血,越说情绪起伏越发得大,剧烈喘气。便是任何一个外人,看到兄长这样的遭遇也会为他不平,何况是身为弟弟的他。 平时魏显敬王氏为母亲,不好说教,此时是再也忍不住了! “若不是知道阿兄和我一母同胞,旁人来看,还道阿兄是捡来的!” 王氏瞠目,嘴唇嚅动数下,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偏心,可是、可是…… 想不到该如何反驳,面对的又是最心爱的二子,王氏忽然以手掩面,不出片刻,低低泣声从掌下传出。 魏显立刻像被浇了一盆冰水,怒火全消。 “我……”他结结巴巴,“我并非……” 说着他被魏昭拍了记肩膀,示意他出门再谈。 兄长神色很沉,目光也冷冷的,魏显耷拉着脑袋,看也不敢看他。 魏昭压抑怒火,“我竟不知阿显这么会为我打抱不平。” 魏显忍不住顶了句嘴,“母亲做得太过,兄长孝顺,难道还不许弟弟我为你说两句话?” 他方才激动之下散了头冠,此时满头乱糟糟的,还有几缕发丝翘起,看起来狼狈又滑稽。魏昭本想重重斥责几句,可眼下见弟弟这副模样,刚才又是为自己争辩,半晌还是熄了火气,沉静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该这样和母亲说话。母亲待我如何我心中明白,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吗?你说这些,大大伤了她的心。” 其实冲动一过,魏显理智也回来了,亦有愧疚,垂首道:“我知道,可是兄长从来不会抱怨,这些话除了我,也无人能说了。” 他长叹一声,“阿兄,我是真的不明白,母亲为何会这样待你。” 何止他不明白,魏昭也从来不懂。 曾经,魏昭以为因为自己是长子,母亲期望更多,所以并不宠溺他。年岁渐长才发现,母亲是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直到避无可避,才会露出那么一点笑颜和关心。 再沉稳如他也会彷徨,魏昭年少时忍耐了不知多少苦涩,到如今已经能坦然待之了。 他道:“母亲待我虽不如你,但到底也不曾害过我,我有甚么可埋怨的。” 听来宽容仁厚,可魏显看着兄长平淡到掀不起一丝涟漪的眼眸,心中不由想,这分明是再无期待了罢。 这也没甚么好可指责的,如果换作魏显自己,他自认根本做不到这么恭敬,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既然如此,兄长也没必要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我倒觉得比起二叔,兄长更适合……” 他对着东边努努嘴,尽在不言中。 魏昭唇角扬了扬,不作任何表示,魏显又道:“倒是和阿悦的婚事……母亲说得还有几分道理。阿悦是妹妹,还那么小,兄长和她实在不是良配,依我看,该让祖母来为你掌看几家女郎。” “这就不用阿显操心了。”魏昭正要说出和祖父的约定,转头瞥见里头宫婢急急忙忙出来,先问道,“何事?” 宫婢既急且怕,“夫人流泪不止,方才昏了过去!” 兄弟两脸色齐齐一变,自然先回殿伺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