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控制。 母兄侄嫂凄惨死去, 用鲜血铺就一条血腥大道,他那该下地狱的父皇顺着这条路,一手将新帝推上皇位。 魏景面容狰狞了一瞬, 他甚至不敢想象,他的挚亲死去之时是有多么的痛苦,多么的绝望。 他应时刻以复仇为首要任务的!不惜一切,竭尽所能,将仇人掘棺鞭尸,千刀万剐,让这些人面兽心者也尝人世间的痛苦,用对方的哀嚎鲜血,抚慰他挚亲们在天之灵! 正如他当初的誓言一般! 可是,可是他并没能做到,他没有竭尽所能,没有将复仇放在第一位,他愧对他的慈母胞兄,还有可怜的侄儿嫂嫂。 思绪如潮,他再次被铺天盖地愧疚包围,教他喘不过气,痛苦,他却不敢挣扎。 魏景眉心一蹙,呼吸立时急促起来。 以往,他总是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平息的,只是这回,却有些不同。 一片冰冰的凉意贴在他的脖颈处,轻触即离,随即又再次贴合上来。 这是,这是他妻子的眼泪。 魏景一怔,急急回神,他垂眸一看,是邵箐一张沾满泪痕的惨白小脸。 她病中体力不支,哭着哭着就昏睡了过去。眼眶红肿,满脸泪痕,几缕凌乱的青丝沾了泪,粘在在她的脸颊脖颈上,脸色如纸憔悴病弱。 魏景心脏一缩,立即收紧手臂。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他的妻子。 这是他唯一的伴侣,二人一路艰辛,趟着血和泪携手走过来。他如何能让她再饱受惊惶担忧?又如何能做教她悔恨求生的事? 忆起邵箐一句“当初我又何必活下来”,魏景心神震颤,即使她昏睡,他还是立即提高声音喝了一句:“不许再胡说八道!你会好好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不敢想象自己失去她。 苍茫世间,仅余他孤独一人。 可是,可是…… …… 魏景思绪纷乱,一边是惨死的母兄侄儿,一边余生仅有的妻子。 他抱着邵箐,在床沿坐了一夜。 …… 邵箐再次清醒的时候,已是次日黎明。 朦胧的天光从窗纱中滤进来,室内虽昏暗,但已能视物。 她睁眼半晌,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但她很快就醒悟过来了,自己伏在一个有力的臂弯中,视线向上,对上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小麦色皮肤,异常熟悉。 魏景抱着她一整夜,姿势如同她哭睡过去前一半无二。 邵箐心里酸酸涩涩的,他难,她知道,可是如果这般都无法改变,只怕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眼眶热热的,很不适,头也有些疼,爆发一场后她萎靡乏力,一种深沉的疲惫蔓延全身。 “阿箐。” 正当邵箐有些颓的时候,魏景动了,他垂头看她,眸中有明显血丝。 他伸手轻抚她憔悴的脸,声音很嘶哑,“我答应你。” 魏景挣扎了一夜。 她和复仇同样重要。 甚至,她还是他世间仅存的唯一眷恋。 逝者不可追,生者却容不得丝毫闪失。倘若有朝一日邵箐遇险,魏景想,他会放弃复仇良机,先救她。 复仇可以有下一次机会,但她不可再。 两难之中,终于是东风压倒西风。 “我答应你,我自此以后,不会因复仇而漠视平民生死,更不会为此加害之。” 魏景是蹙着眉说出这句话的,可见他做出了一番多么剧烈的挣扎。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而做出的妥协,勉强为仇恨加上一个桎梏。 “好,好!” 邵箐屏息以待之后,就是狂喜,她立即跪坐起,紧紧抱着着他,“好,太好了!” 她眼中泛出泪花,她知道他心结仍未解,但她更知道他不会骗她。能退一步就好,只要再没了这样的行为,他的观念早晚能扭转过来的。 他不会后悔的。 心中那具沉重的枷锁终于脱去,邵箐又哭又笑,她仰脸重重亲了他的下巴。 “谢谢你!” 她欢喜,感激,又很心疼他,诸般情感难以表述,最后只低低重复着这句话:“谢谢你夫君。” “不许说谢谢。”他们之间不需要。 魏景拧眉:“你日后再不许说那混账话,你会好好的,我们一直在一起。” 他对她昨夜那话耿耿于怀,邵箐鼻尖一酸,忍了忍,她抬手抹了泪痕,展颜一笑:“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