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爱他的,这一点无可否认。 听了陈娇的这番话刘彻开怀笑道:“阿娇啊,这算不得什么,朕以后让术士们寻遍天下名山仙府,必然找得到长生之药,百年之后朕还是会把天下交给你我的子嗣,我们,一起去做不老的神仙可好?” 陈娇笑了,刘彻还是刘彻,长生不死为什么,还不也是为了永享江山吗?他又怎么会放得开他的天下。 刘彻将陈娇抱在自己的龙榻上,靠在她身边俯视着她道:“夜深了,你在这里睡吧,朕陪你。” 那一晚刘彻靠在宣室燕寝的榻边温柔的看着陈娇讲了很多他们过去的事,有些事陈娇记得,有些事她已经完全忘记,但他都记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点滴,他都会描述给她听。在他嗓音清朗的低低细语中,陈娇朦朦胧胧就坠入了梦乡。 她很快梦见了灞河边十里延绵的灼灼桃花,灞桥夹岸纷飞如雪的飘散柳絮,又看见无数次曾经梦到的情景——他骑在枣红色的骏马上揽着她策马飞奔,两侧是呼啸而过的匆匆春景,眼前是一往无前的璀璨日光。 纱帐外晃动的烛火明明灭灭的映着陈娇安静的睡颜,让刘彻看得出了神。 宣室殿正殿里,以周清翟、窦婴为首的保守派正在和王恢、严助带领的主战派庭辩。 御使大夫周清翟道:“臣以为,区区南越不足以劳王师动众,况且南越山高水远,地形复杂,救则劳民伤财消耗我大汉国力,因而与陛下并无助益,还望陛下三思。” 丞相窦婴也不主张出兵,点头道:“陛下,周大人所言甚是,南越之于大汉如同鸡肋,救之无意啊。” 一贯身体不太好的长安令汲黯难得参与庭辩,他是出了名的不给朝臣面子,丞相窦婴也不例外,一张暗黄的瘦脸拉下来不紧不慢的冷声回击道:“丞相此言差矣,南越虽为边陲小国,但早已臣服大汉,属国有难岂有天朝不救之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尽为王臣,即使南越国远民愚亦是我天子子民,倘或此次陛下置之不理,岂不让天下臣民寒心?” “汲黯大人之言句句在理,陛下,南越虽远却是不折不扣的天子皇土,如果陛下吝惜武力不肯相救,那么此后其余属国要怎么看待我大汉?此后又还有谁还肯依附我大汉!”将军出身的大行令王恢很快虎目圆睁的禀道。 殿中大臣主战主和,你一言我一句对是否出兵打击闽越援救南越各执一词,庭辩非常激烈,但作为庭辩的裁决人,天子刘彻却非常淡定的坐在檀紫长案后,垂首执笔在竹简上专心的写着东西,似乎完全不受激烈庭辩的影响。 庭下的三公九卿已经你来我往说了好一会却仍旧不见天子表态,他们终于发现了异常之处,相互使了个眼神慢慢噤了声,看向天子。 “众位爱情继续说,朕,都听着呢。”刘彻声音清平,头也没抬的写着东西说。 窦婴毕竟是百官之首,出列拱手道:“臣等的意思大致如此,其中轻重,还请陛下圣裁。” “恩?那就是说,众位的意见都说完了吗?”刘彻放下笔,终于抬头平静的扫视了庭下跪拜的大臣们,那种睥睨天下的目光已经与几年前刚刚登记的少年天子大不相同了。 “是,臣等已经说完了,天下人心皆在陛下一念之间。”主战的中大夫严助出列道,“请陛下圣裁。” “既然爱卿们都说完了,那就先退下吧,明日十五朝会,朕会给你们一个答复。”刘彻说完又低下头去,开始认真审视自己方才写在竹简上的东西。 王恢性子略急,见天子没有立刻给出裁决不由再次进言道:“陛下,此事……” “恩?”刘彻抬头,一个冷冷的目光看向王恢,那种凛然的天子气势,让年近四旬的将军王恢立刻住了嘴,低下头去。 刘彻没有再纠结王恢的僭越,低头淡淡的说:“少府令田蚡留下,其余人散了吧。” 众臣离开后,身着米黄斜纹交领长衣的田蚡马上迎合上前,伏地拱手道:“陛下。” 刘彻的目光还在长案的竹简上,他的薄唇微微抿起,似乎在思考竹简的内容,半晌才漫不经心的问:“尚阳殿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禀陛下,臣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即日便可按太皇太后的意思让长信殿太后迁出汉宫。” “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