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睡眠不足的惫懒神色,不肯巴结的冷漠表情,圆溜溜的眼睛垂视着地面,倒是瘦了些,两腮也少些第一次见时的粉红。她若放在自己的姬妾里面,立马会被比得渣都不剩。可是虽然不够艳美,却有属于蓬门碧玉的憨态,清风似的叫人一见忘忧。 永康公主已经开始劝说了:“我也知道你和小世子有了感情,不过,去我那儿我一定不亏待你。我阿兄府上有的东西,我也都有。你只管放宽心……” 沈沅突然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永康公主被这个问题问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笑道:“我那里那么好,你回家,你家里也有那么好?” 沈沅看看面前这位艳丽的人儿,永康公主今日换穿了一身翠色,锦缎的襦裙,轻绡的披帛,盘金画彩,繁复纷呈。沈沅正在想着怎么回话,突然就听见公主爽朗的笑声:“好吧。你想回去,反正秣陵也不远,什么时候我不想吃肉了,你就回去两天看看也无妨。” 不管公主府是好是坏,沈沅觉得能够放她回家,能够不让她担惊受怕,就是好的。她正准备答应,突然门外传来急急的步伐声,似是老远就在大声汇报:“军情急报!” 皇甫道知色变,手在空中一按,制止了面前两个女人的话头,短促地说:“别吵。叫来人进来。” 进来的人气喘吁吁,急急说:“大王,刚送到的急奏,按大王的吩咐,直接到府中,请大王阅看。” 皇甫道知顾不得身后的两个女郎,伸手接过奏报。看了几行,他的脸就揪成一团,眉间深壑顿显,立时不见方才的优雅从容,美人一般的俊秀也变作那时骑在马上的肃杀。他似乎急迫想说话,也不管屋子里坐的是谁,自己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看来,要调集主力前往江陵才是!” 沈沅心一跳,眨着眼睛忍了一会儿,见皇甫道知神色焦灼,握着奏报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由小声道:“我郎君——杨寄……算不算在主力里?……” 皇甫道知蓦然回头,怒道:“你郎君是什么名牌上的人?我的调兵,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么?!” 他似乎才发现书房里还坐着永康公主,不耐烦地挥手道:“你们的事以后再说吧。阿婵先回你的公主府,底下事情多,不要来烦我。” 沈沅跟在公主身后,匆匆退出了皇甫道知的书房。永康公主似乎并不觉得焦急,依然没心没肺的:“多大个事!把几路人马调集到江陵应战不就是了。建邺的军伍,也是很灵的,怕他乳臭未干的江陵王作甚?” 沈沅心事沉沉,突然抬头道:“公主,我不想去您府上了。” 永康公主诧异地回头,沈沅神色坚毅,带着些寻常女子所缺少的勇敢之态。 沈沅此举,自然是带着私心。沈山和杨寄所在行伍,都隶属朝廷军队,现在也不知开拔到哪里。她小小女子,除了担忧,似乎也别无他法。但是面前就是好粗的一条大腿——皇甫道知掌管国家权柄,打仗的事宜全部由他在指挥,如果他能开一开尊口,许能保住沈山和杨寄的性命? 她安安分分呆在王府,继续哺喂小世子,好容易盼到皇甫道知又来到孙侧妃那里。 “大王,都好几天没来了……”孙侧妃简直是戏班子出身的,那张脸都不用抹一抹,就把孤傲变作了温软,直接委屈化了人心,那眼睛里汪着泪花,随着睫毛的一扇一扇而一闪一闪的。皇甫道知大约心情还不怎么好,敷衍地抚慰了两句:“这阵子太忙,也没这个心情。我今天是来瞧瞧阿兖的。”撇开孙侧妃,直接瞧着沈沅怀里的小世子。 小世子刚刚睡了一个好觉,睁开眼睛玩得开心,见到父亲就咂咂嘴,小手到处乱舞,看着爱煞人。皇甫道知露了一个久违的笑容,探头过去逗弄孩子,鼻端是沈沅身上淡淡的桂花香,让他不由撩了撩眼皮瞥了沈沅一眼。 他还真是一笑黄河清。沈沅感觉他有越靠越近的趋势,不由把脑袋后仰了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果然,皇甫道知似乎有些着恼的模样,眸子里和煦的光冻住了似的,变得犀利多了。 皇甫道知背着手,离开沈沅身边。孙侧妃本来正看着心里泛酸,见男人又回来了,赶紧笑吟吟迎上去,体贴地说:“大王,妾看您心烦,自也心疼。不过,大王是得民心的人,上苍自然知道。大王还当保重自己个儿的身子,才有精力忙那许多事务。妾虽不才,愿意伺候好大王。大王今日想吃什么?妾吩咐人去做。” 皇甫道知沉吟了片刻,说:“就上次那个胡炮肉吧,后来换的厨子做的倒还入味。” 孙侧妃笑道:“若说这个厨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王猜猜是谁?” 皇甫道知本不耐烦女人家这些磨蹭,但目光扫视,正好看见沈沅面颊微红,他就是笑,也多是冷笑,勾了勾唇角,努了努嘴:“她?” 孙侧妃点头:“大王真是睿智英察!——沈沅,把世子交给其他保姆,你快下厨给大王做胡炮肉去。” 猜中个答案就算“睿智英察”?沈沅觉得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还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