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先生一声冷哼,“爷下棋,可输过?”琴心笑道,“那自然是很少,除了贺大儒,还有几个对手。”贺先生瞪他一眼,“爷原来算着,这太子怎么也得半年后才能到下一篇,如今看来,前往一次无为寺,就得进一篇,学得这样快,岂不将爷累死?” 琴心茫然道,“可是,查那南星的底细,也不能替爷出气啊。”贺先生扇子一敲,“国师不会下棋,他的弟子却棋艺高超,十分可疑,查去。” 进了书房负手站在窗边,庭院中有人喊一声青鸾,喊声刚落,青鸾已跑了出去,贺先生回过身隔窗看去,就见青鸾攥着一位少女的手,少女身形窈窕鹅黄薄衫,杏眼桃腮笑意盈盈,画一般撞了满眼。 ☆、12. 憋气 青鸾攥着少女的手惊喜喊道:“芳菲,何时来的?” 少女温柔笑道:“想我了吧?” 青鸾点点头,话音里带一丝罕见的撒娇意味,“去岁中秋宴饮后,说好春日再来的。”芳菲含笑道,“春日及笄礼后,母妃说长大成人了,不能再四处乱跑,拘束着不让迈出府门半步,这次皇后娘娘召见母妃,我死皮赖脸求了又求,才肯带着我来。” 二人手拉手坐在树下石凳上,芳菲笑问道,“太子殿下呢?”青鸾指指书房内,“今日通过了棋经十三篇初篇,正研习第二篇呢。钻到书里去了,定是没听到你喊,要不早跑出来了。这就喊他去。” 芳菲摁住她手,“叫他做什么,我们两个说说话,听说前些日子,太子殿下犯了头风?” 青鸾点头:“皇后娘娘操劳国事病倒了,从嘉说要为皇后娘娘分忧,埋头发奋读书,开头只是隐约头疼,后来就疼得抱着头在床上打滚,皇后娘娘给他服一种药,就好了。” 芳菲咬一下唇:“竟真有这样的怪病,听说还是祖传的,果真奇了。”说着话示意青鸾靠近,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太子殿下服的药,乃是阿芙蓉,听说久服成瘾,会致人疯魔。” 青鸾愣愣看着芳菲:“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后娘娘说从此以后不能读书了,只能诗词曲赋颐养身心,原来不是不能读书,而是不能犯头风,不能让从嘉阿芙蓉成瘾。” “是啊,日后承继大统,也不能操劳,只能寄希望于太子妃。”芳菲说着话,低了头掩饰脸颊上的薄绯。 青鸾哦了一声,“只是,从嘉这太子妃难选,又得从嘉喜欢,又得将来帮从嘉守着江山,我曾将大昭境内适龄女子一一打听过,竟觉得无一适合。是不是得从殷朝或者乌孙……”芳菲笑了,“你呀,想得远了,从嘉小时候早就订亲了。 芳菲说着话咬了唇,青鸾扑闪着眼,“未听从嘉说起过,哪家的姑娘?”芳菲含笑不语,青鸾摇摇她手,芳菲轻轻摇头,青鸾朝着书房大喊一声从嘉,没人答话,又喊一声,从嘉应了一声,青鸾喊道,“芳菲来了。” 从嘉跑了出来,芳菲起身迎了过去,敛衽行礼,从嘉忙拦住了,看着芳菲笑道,“及笄后束了发,更好看了。”芳菲手抚一下发间簪着玉笄,“青鸾送的,我很喜欢呢。”从嘉笑道,“我送的及笄礼,芳菲可喜欢吗?”芳菲笑道,“花头如今会说,请郡主安,郡主请用茶,或者说,哎呀,郡主害羞了……” 说到害羞,芳菲面色微微发红,青鸾笑道:“芳菲与从嘉一样雅趣,我的那只青头,依然只会嗯啊乱叫。从嘉的那只绯胸,都会念诗了,嘶哑着嗓门念,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青鸾怪腔怪调得模仿,惹得芳菲手掩了唇吃吃得笑,从嘉瞧着青鸾难得的俏皮模样,抬手拂一下她腮边一绺碎发,柔声笑道:“头发都乱了,尽顾着调皮。” 芳菲的笑容顿了一下,看着从嘉凤目重瞳中溢满的柔情,笑容凝在脸上看向青鸾,青鸾过来攥住她手:“走,我们到从嘉的寝宫瞧瞧绯胸去。” 二人携手并肩走了,从嘉不忘跑进书房跟先生告退,贺先生负手站在窗边,看到从嘉进来,一转身背了手装作踱步,听到从嘉言语,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从嘉一走,贺先生又回到窗边,手指轻叩着窗棂眯了眼笑,他爱她,她不爱他,她又爱他,这三个人,很有意思。想着今日青鸾学鹦哥念诗,挤眉弄眼的顽皮模样,原来,她不是只有一种表情。 学生自行罢课,贺先生落得清闲,出东宫四处闲逛,有盯梢的人一直尾随,贺先生假装不知,揣度着大儒的脾气,品鉴书法字画,买些书本与文房,又逛逛古董文物店,心里连喊无趣,回去的路上路过勾阑,正在演杂剧,锣鼓喧天掌声阵阵,伶人或诙谐或婉转或欢乐或悲凉,贺先生一头钻进人群,正看得兴起,想起两位盯梢的,回头一瞧,正混在人群中,心中好一阵烦躁,忍了不舍出来,对琴心大声道:“这杂剧恶俗,十分之恶俗。” 琴心愣了愣,爷看戏向来是雅俗共赏兼容并包,他看不下去爷都会说一声好,还会跟他说那儿好,今日这是为何?难不成这大昭的杂剧过分得差?回头瞧一眼恍然大悟,这也是贺大儒的做派,也大声道:“是啊,爷向来最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