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方姥爷拧着眉头不说话也不点头,好像没听见似的。他是个很严肃的小老头,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见时舒扯着嗓门朝他念了两遍,末了还有些不满的意思。 时舒见方姥爷背身朝自己,知道他再转过来的时候肯定会和董芸女士一样念叨,吓得赶紧骑车加速溜了。 原曦姥爷就很和蔼,半路瞧见时舒太阳底下吭哧吭哧往茶山上去,还伸手拦下,说大热天的不好好待着,乱跑什么?小心又晒破皮。 姥爷穿着汗衫褂子,戴着宽沿大草帽,网兜里拎着两只大西瓜朝梁宅方向走,不过不是去梁宅的,肯定是去找方姥爷下棋的。 时舒摸了摸脸:“还好吧......” 他有点不好意思,加上出汗,这会脸就更红了。 时舒三四岁的时候跟在梁径后面玩,河道里疯了一样捉鱼逮虾,一天功夫就把脸晒得发红脱皮。原曦没见过这样“脆弱”的男孩子,回去就和自己姥姥姥爷一顿说。于是,一直到今天,原曦姥爷见到时舒还总会提起这件事。 出了路口,田间骑了十来分钟,吴爷嘴里形容的蓝色轿车就出现在视野里。 时舒把车子推到榕树下,朝不高的茶山上喊梁径的名字。喊了两声,他就转到闻京车前凑着车窗往里看。 一看就是刚提的新车。车里的座椅皮革,处处透着崭新气息。 难怪提前来了安溪,原来是赶着拿礼物...... 时舒绕着车观摩,还弯腰把轮胎摸了摸。过了会,他抬头朝山上看。 这是四屏山里的一处小山坳。左右两坡都种了茶树,产的是安溪特有的绿茶,出销的品牌也叫“安溪绿茶”。 “——怎么挑了这辆?吴爷给你的?” 蓦地,身后传来梁径声音。 时舒转头,见梁径从最边上的一道小径慢慢走来,朝榕树下走去。他一身白衣黑裤,步伐闲散又有些漫不经心。 周围一丝风也没有。 时舒站了会觉得闷得慌,他拿下棒球帽用力扇了扇:“不是,我自己选的。” 梁径也出了身汗,但没时舒那么急躁,他蹲下来看了看车,语气无奈:“我还没组装好。”说着指了指前胎刹车的地方,抬头问时舒:“骑的时候没感觉吗?” 时舒愣住,也蹲下来:“没......” 见梁径很无语地瞧他,时舒补充:“我用脚就可以了呀。还方便。” 梁径好笑,没再说什么,起身去闻京车的后备箱里找工具箱,半途觉得实在好笑,对跟在身旁的时舒说:“笨蛋是谁?” 时舒也蛮无语的,他觉得梁径看上去挺像回事的,但真的很幼稚。 他没好气地顺着梁径:“是我。好了吧?” 第54章 “我睡得那么熟吗?你怎么不叫醒我......” 时舒蹲在梁径身边, 视线落在梁径指尖。 他的指腹沾了黑色的油渍,屈起的指关节很用力地扣在自行车前刹的旋钮上。骨节修长利落,带起手背的青色脉络。 榕树荫下, 气温比起外面日头直晒稍稍降了些。 身旁不时有很细微的风拂过, 是小幅度温差带来的气流攒动。 梁径说:“没叫醒。” 时舒盯着梁径手指,十分信任地回他:“好吧。”他很乖地蹲在一旁, 眼睫慢慢眨了眨, 看得很认真。 话音刚落,梁径轻笑出声。 来了安溪的时舒,身上那股纯净的天真气好像得了天时地利,有了点无拘无束的意味。 他幼年最快乐的时光都在安溪,这里对他而言,比对梁径, 意义更特殊。 时舒扭头, 看着梁径笑意浅淡的侧脸, 一侧硬朗眉骨微抬,整个人就有些不怎么正经的感觉。 几秒后, 时舒眯眼, 十分不满:“你是不是骗我?” 梁径坐在草地上, 视线依旧低低垂着,闻言嘴角勾起,像是在回忆什么, 搭配清晰的下颌线,更加有种混不吝的气质。明明他站起来挺拔磊落, 一看就是个清白周正的好少年, 但就在时舒面前, 骨子里犄角旮旯的那些恶劣作弄, 通通有了表达的对象。 梁径还是不说话,随意伸指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