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下车轮,车轱辘在两人面前慢悠悠转着。 时舒憋气,很想揍他。 ——就像以前一样。 只要梁径捉弄他就立刻冲上去怼着人撞,二话不说,撞得梁径嗷嗷叫才好。或者勾住梁径脖颈,朝自己的方向拽,拽得梁径笑着求饶。或者干脆扑到梁径身上“动手动脚”。梁径腹部是时舒小时候的“战略据点”。小的时候,两人势均力敌,时舒闹起来梁径根本摁不住。慢慢长大,上了初中,体力就愈渐分明了。只要时舒产生惦记他腹部的意向,梁径立马就能把人捉住。之后一阵,时舒改背后突袭。有几回撞得狠了,梁径趔趄站不稳,扭头瞪他,表情严肃得吓人。 但其实梁径面无表情的时候更怵人,漆黑眸色比往常更尖锐,整个人沉默得令人脊背发凉。可也许是积年累月的相处,不知不觉中,时舒于他而言的那份特别使得梁径再生气也不会对时舒来真的。久而久之,眉头紧皱的梁径在时舒眼里威慑力几乎为零。 于是,撞了一回还是气不过,隔了几步,时舒又想去撞他。梁径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两次,在时舒第二次撞过来的时候很不客气地把人扛起来,然后当着一众同学的面一路扛到教室,摁了好久才把人老实摁在座位上,问他我哪里惹你了?闻京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梁径收拾时舒,说他从小就闹腾,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这小子收拾了!梁径转头看闻京,拧眉道,你别吵。闻京顿住,无语至极。但是,这个时候时舒只会更生气,梁径摁他不说,还不给他面子,一路扛进来,收获了全校的目光,这下大家都知道他打不过梁径了。 初中三年,是他们矛盾最多的三年。 冷战就有好几次,别扭更是隔三差五。言语之间毫不客气,有什么说什么,梁径把时舒说哭过,时舒也把梁径气得摔门就走。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懂事的年纪,但其实很多事都是雾里看花,情绪的发泄也是海底捞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很多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到底在干什么。心底里好像无时无刻有个气球,针扎哪里,哪里就漏气。 好在这种情况到了高中成熟许多。梁径对他更有耐心。而时舒安稳度过青春躁动期,迎来青春活泼期,讨人喜欢是其次的,关键他找回了幼年的撒娇和磨人,在和梁径的交锋中,再也没有落过下风。 ...... 眼下就是气不过,时舒也不会轻易对梁径动手动脚,因为他知道梁径有了新的压制他的办法。这个办法会让他脸红发晕、四肢发软,再也说不出话。 梁径开始收拾工具箱,车轮还在一点点地转悠——怎么瞧都有点嚣张的意思,似乎在嘲笑时舒的怂。 时舒瞪得眼睛都酸了,他腾地站起来,看也不看梁径,转身就往榕树后走。 梁径很快抬头:“时舒。” 时舒不想理他,绕着树干往后面转。 榕树宽阔,他很快消失在梁径视野里。 “没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梁径收拾好工具箱,从车里拿了瓶水往手上浇,一边说,一边看着静悄悄的榕树。 “你不知道你有多黏人?” “我推你,你睁开眼看我,委屈死了,说我不让你睡,说我催你写作业,你忘了?转头又睡过去。我叫你,你往我怀里钻,揪我衣服,还撒娇,春天里的猫都没你娇——” “梁径!” 时舒崩溃了,他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很抓狂的样子:“你干嘛啊!” 梁径笑,朝他走去。 时舒坐在地表突起的遒劲树根上,土壤包裹着树根,耸起一个小土包,上面开满了细细碎碎不知名的小黄花。 梁径从另一边绕过来,在时舒身边坐下,过了会,凑近去看时舒表情,语气放低:“怎么了?” 时舒叹气,瞥他:“我感觉你有点夸张。” 梁径摊开掌心:“哪方面?” 繁茂枝叶间细碎的光点层层叠叠落下来,落在梁径手心和时舒的发梢。 他们坐在浓荫下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全然忘了背后茶山里还有一个发小正等着。时舒更是忘了先前兴致勃勃骑车来是为了看闻京的车,结果只溜了两眼,梁径来了,他人就往梁径跟前去了。 “你刚才说的什么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