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眨眨眼:“诏狱里魔怔的可多了,到底哪位?” 司谦叹气:“还能谁,白敬呗。” 王修一扬眉。司谦只好继续解释:“成庙在时因为魏逆下的狱。这没什么好说的,咱们诏狱只听帝王的,帝王说下就下。不让用刑,也不让提审。既然如此,为何非要关着?我愚笨,怎么也想不明白,所以想跟王都事讨一讨提点。” 王修倒敛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司谦按旨办事,完全可以不掺和这种事。肯为阶下囚求到摄政王面前,也是存了三分怜才的心思。白敬被朝臣斗进诏狱,锦衣卫反而有如此胸怀,王修颇有些感慨。 “你是不是跟殿下提过了,殿下什么都没说?” 司谦想起殿下去过一趟诏狱,随意翻了翻花名册。当时他硬着头皮讲“白伯雅”,摄政王表情一点没动。 “正是。” 王修捻一捻手心里的蜈蚣:“我知道了。” 这一件事算是妥了,司谦心里长长吐口气。他有救人的心,到底害怕跟着吃挂落,万一上面觉得他被白敬买通了,他们俩全完。说起来白敬能买通他个什么穷得叮当响。还不就是……将帅难得,他这么干,也算对得起大晏这片大好河山了。 王修看他还不走:“还有事?堂堂指挥使,痛快些。” “这一件,倒是小事,抓了个蒙古来的探子。先审过了,那人说自己不是鞑靼部的,是土默特部的,奉九娘子之命来中原给摄政王送信。以前抓到这种满口胡扯的打一顿发落了,可是王都事特别嘱咐过注意北边来人,所以先关着,等王都事去看。” 王修惊奇:“他说他哪里人?” “土默特部。” 王修深深地看一眼司谦:“司指挥,这一件,恐怕是最大的事了。” 那蒙古汉子被关在牢里,被揍得够呛,一身一脸的伤,倒也不着急,就闭着眼养神。如能完成使命,是天意。不能完成使命就这样死了,也是天命。他被抓得也不冤,想是遇上同行,被高人识破,没甚脾气。 他被抓得倒真是不冤,一进京城就给人盯上了。农耕放牧虽然都是风吹日晒辛苦劳作,身体损伤部位却不一致,无论口音打扮如何乔装,眼睛毒的暗卫一眼就看出来。自从进了大牢,他唯一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要见你们王。” 再往下,怎么被打都没声音。 牢中无日月,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听到响动,再一睁眼,牢房栅栏外面站了个年轻人,踩在火光缭绕的污秽上,只有一对眼睛是亮的,狼在夜色中幽幽冥冥的眼神。 蒙古汉子微微眯眼,打量牢外的人。放牧的相畜生,他们这一行就是相人。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善茬,但绝对不是个王,更不可能是天子。王者手里两把剑,这个年轻人是把暗剑。 有日就有夜,这年轻人只能站在夜里,他不承认,他会承认。 蒙古汉子笑一声。 “我要见你们的王。” 年轻人双手套着黑皮手套。上好的皮子光亮如镜,倒像是铁打的什么凶器,锐利流光,被年轻人戴着,剜肉割骨,淬血锻魂。 年轻人笑:“王岂是你说见就见。” “你是王身边的人。” 年轻人笑容称得上善意,火把的光在他脸上受惊地一明一暗。他没反驳。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就听天的。蒙古汉子伸手往上一指:“他让我来的。” 年轻人好奇:“谁?” 蒙古汉子还是那个姿势,往上指,两只手拷在一起,沉重的铁镣往下坠,他还是那个姿势。 年轻人一挥手:“你们先出去。” 蒙古汉子谛听脚步声都离开,对年轻人微微一笑:“鲁山君。” 王修一听这三个字,差点没站住。他伸手扶住牢房血腻腻脏兮兮的木栅栏,幸亏戴了皮手套——他恍惚间竟然还想这个。 王修盯着蒙古汉子:“从实招来,你怎么穿过边境,怎么一路来京城的,还有……你从哪儿知道那三个字的!” 对方在牢房里嗤之以鼻:“穿越边境倒是不难,贿赂晋商混在商队里从张家口进来的。我原本的任务根本就不是来京城,只是穿过张家口找山西的卫所。哪里知道你们自己的卫所被你们自己给清洗了。任务没完成我也不能回去,只能继续往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