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大晏能臣廉吏赴任即可。” 太祖时动辄治罪,牵连几万人,想做官的照样前赴后继,也没说哪里职位缺了管事儿的。 摄政王感叹:“海禁还没开,只有官船,福建的富豪巨贾干脆就搭着官船走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海禁如此严厉禁止私人贸易,都止不住。” 何首辅吃不准摄政王的意思。这是要开海禁还不开海禁?摄政王仿佛只是感叹一句,没再往下说。何首辅心里盘算着要准备摄政王过问海事了。摄政王身边有个曾芝龙,不问是不可能。曾芝龙么……何首辅此生最大的优点就是沉得住气,任何时候都不慌不忙。他抬眼看看站在自己一侧的内阁同僚,刘次辅一夜苍老不少,本来就比自己年纪大,现在看着更向前佝偻。徐仁静神叨叨地站着,专门等散朝之前骂摄政王。上回徐仁静那么一打岔,勾起何首辅心里久远的疑问:他到底是不是个真呆子?杨阁老装病装不下去才来上朝,好不容易发表点意见摄政王还笑出声。杨阁老倒没什么赧然的情绪,干到这个份儿上总得有点过人之处的。 刑部左侍郎上奏:“福建前总督陈惟思听闻摄政王殿下召他入京奏对,于家中自尽了。” 武英殿上寂静,大晏从无追责之制,卸任便与一切都无干。陈惟思大概是一听福建的事就知道自己完了,进京或许要连累家人,不如一死了之。摄政王还是没什么表情:“吏部还有管事儿的么。和刑部一起把这个人翻一翻,查出有用的再说。” 摄政王又不怕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他不用名声,也不被名声所累。他一拍扶手,一锤定音:“好了,就这样吧。” 众臣长揖。 秦赫云接到北京的回信,同意张献忠投降,也同意张献忠驻扎谷城,陛下格外恩典,准许张献忠治下军队士兵返回原籍,发放田宅。 秦赫云叹口气,立刻动身准备前往谷城。马又麟立刻道:“我要跟着大人去。” 秦赫云拍他的肩膀:“我带着你两个舅父去即可。你守好四川以策应。如果发生意外,耿纬明指望不上。” 耿纬明参秦赫云的折子进京之后连个屁都没有,石沉大海了。现在京中局势丕变,曾芝龙无罪有功,研武堂一脚踩着内阁和六部。耿纬明听说京中杀大臣杀得血腥冲天,行刑处方圆一整片土地被血浸没几寸,一铲子挖不透。京中多久没出现这样的事情,有些坊间传,那位回来了。福建从总督到知府,全都被清洗得干净。刘次辅干脆不再与他通信,连幕僚代笔都没有。 耿纬明直接就倒了。秦赫云还去探过病,确实不是装的,脑门上搭个手巾把子,奄奄一息。耿纬明一看秦赫云,涕泪滚滚:“秦总兵能念着同僚情来看我,真让我惭愧,惭愧!只望咱们日后摒弃前嫌精诚团结,佐君惠民……” 耿纬明恨不能自己掌自己的嘴,没事儿参秦赫云私交藩王干什么?秦赫云就是靠着蜀王财力才对土地要求不大,像白敬和陆相晟在北边为了军垦地全都杀疯了。蜀王一日支持秦赫云,四川土地就能一日安稳。这么多年他手上经营的土地简直是催命符,秦赫云要是不靠蜀王自力更生肯定也得查土地,一查土地四川总督耿纬明不会比福建总督胡开继强!耿纬明打定主意,安抚秦赫云,绝对不能再交恶,慢慢地把自己手上的土地不声不响盘出去,刘次辅那些就放着,真有那么一天刘次辅想跟他撇清关系,没门! 秦赫云弯腰看他,冷着脸:“耿总督好好养病吧。” 耿纬明就差嚎啕大哭。总爷爷,不对总奶奶,日后还得指望你救命呢…… 秦赫云看耿纬明,她天生的冷峻,看得耿纬明胆战心惊。心跳一快,面上气色竟然好不少。 “耿总督身子好些了,就去看看甬道边上的戒石。太祖的话,得听。” 秦赫云离开,耿纬明被她吓得够呛,歪在椅子里苟延残喘地想戒石怎么了,戒石上太祖说什么来着?他混混沌沌地想,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进四川总督府的那天,他确实看到了戒石背面依着太祖御笔刻着的大字: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那时候耿纬明一直在犯愁还京债。京债越借越多,利半其本,利滚利雪上加霜,又不得不继续借下去。上下打点,给上级做寿以孝敬,给下级施恩以拉拢,还要撑起官衙皂隶洒扫车夫轿子。 耿纬明病恹恹地歪在椅子里,捂着脸,颤抖着似哭似笑。 秦赫云率领一部分白杆兵,带上两个兄弟,千里迢迢出石砫,渡江过山岭,行军至湖广谷城。 在谷城营寨前,秦赫云一人长枪立马,声音冷淡:“四川秦赫云受降来了。” 湖广总督配合秦赫云坚壁清野,张献忠部队驻扎在谷城难以为继。守门的叛军将领看她一人一马,非常怀疑:“你真是秦赫云?” 秦赫云难得一笑:“秦赫云敢来受降,张献忠倒不敢开门了。” 第166章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