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驱邪”。 祖先想要告诉我们的事情。 一些郎中一开始很抗拒穿一身白,跟送丧的似的。吴大夫不做强求,只要穿着大袍即可。只是白口罩必须要戴,白巡抚都戴了。 瘟疫在延安城中迅速扩散,白敬命人腾空一处官衙,正好是个窑洞的大院子。凡是高烧,惊厥,起红色结节之人全部抬到官衙去,窑洞之前搭棚子。白敬发现用白色覆盖,一般人嫌晦气,正好下意识就想避开。 吴大夫安排人站在城中路口熬药,药香扩散弥漫,让人觉得这是可以活下去的味道。郎中不够,白敬命令都司守备把总这些等级的军官上街,代替郎中们熬药。邹钟辕和薛清泉站在街口熬药,分发药汁。瘟疫,防大于治,头一个要紧的是保证健康之人不要被传染。 城中分药汁,白巡抚命人按照吴大夫的方子配药材,就在针线场配。魏姑娘率领所有针线娘子军放下针线拿着戥子包药材,五服连一串,包越多越好。这些药材可能要带出城,全是救命的。 铁匠把面罩给做出来,活人戴上去是有几分吓人的,有点像森罗殿前的鬼怪。这时候也管不了许多,吴大夫教导,瘟疫的传播全是因为“疠气”,疠气生病芽,病芽着生人体,就叫传染。然而若是人自身正气充足,即便接触疠气,着生病芽,也不会发病。若是自身正气不足,呼吸之间吸入疠气,着生病芽,立刻便被传染。 魏姑娘忽然问了吴大夫一个问题:“那疠气从哪儿来?” 吴大夫回答:“四时不正,衍生疠气。” 一直话很少的魏姑娘沉默一会儿,还是追问:“吴大夫,有没有可能是从老鼠身上来的。” 吴大夫一愣:“这倒是从没想过。魏姑娘,鸡瘟鸭不病,鸭瘟鸡不病,人鼠如何同病?” “症状一样。” 吴大夫眨眨眼。他认为瘟疫为外感,疔疮亦为外感,人身腐溃皆为外传感染,不是“上火”,被正统医学不容。他被骂得多了,因此倒是很乐于跟人讨论。 魏姑娘一贯温柔沉静,十分镇定:“我娘,就是十年前得疙瘩瘟死的。当时延安城中老鼠特别多,我见到过一只死老鼠,全身疙瘩,跟我娘的症状一模一样。如果按您的理论,是老鼠传染人,还是人传染老鼠?” 吴大夫睁大眼睛:“姑娘你……” 魏姑娘还是很冷静:“这十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听您一席话,我想着,这个‘病芽’,难道是从老鼠身上来的?” 吴大夫如闻惊雷。 魏知府看自己闺女站着跟吴大夫纠缠,心想坏了,又犯犟!他上前赔笑:“吴大夫莫怪,小女脾气轴……” 吴大夫笑道:“没关系,我脾气也轴。脾气轴,才能窥得大道。” 官衙中有人死亡,家人想把尸体运回家停灵。吴大夫站在官衙前面,一字一句:“把人拉回家,你们一家都危险。” 邹钟辕命人把不依不饶的家人赶走,问吴大夫:“那……怎么办?” 吴大夫十分坚定:“烧。” 邹钟辕瞪着眼睛看吴大夫,他实在是做不了主,只好请示白巡抚。吴大夫平静地告诉白敬:“等城里疫情稳定,白官人出城去,见到死者,亦要如此处理。白官人,火能防疫,疫病又防大于治。白官人不想牵连别地,便要早做决断。” 延安府要把瘟疫扛下来,不能引得大疫暴发。十年之前的瘟疫波及整个陕北和晋西北,死亡无计。大晏不能再来一次,鞑靼正在虎视眈眈,如果北方军镇再被瘟疫屠戮,无法镇守边境,后果不堪想象。 白敬闭上眼,再睁开。 “还有一件。白官人,必须扑杀鼠类,延安府中,所有鼠类打死焚烧。” 第180章 延安府完全隔绝与外界联系, 几成孤岛。 北京研武堂先后三批驿马奔赴延安府, 全都没有回信。 摄政王一宿一宿没法睡觉,就在研武堂打转,等北方各军镇驿马回报疫情。墙上的影子被摄政王拽得张皇乱晃,满墙飞舞。摄政王一下站住,所有影子惊慌地神魂归位一般顿时收成一个剪影, 浓墨重彩, 摄政王雕刻一般的侧影。 李奉恕一转头:“你怎么还没睡?” 秋夜渐凉, 王修披着衣服坐在研武堂, 温和笑笑:“我当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