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首的人直挺挺地坐着,听了她的话,只是茫然地歪了歪头,几缕头发滑落在脸颊上,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不乐意吃。 外面传来哐里哐啷的响声,凌妙妙回头一瞅,透过窗外,看见隔壁的妇人一家收拾了行囊铺盖,几个人抬着家具,急匆匆地往外搬。 “啧。”她扭过头,有些幸灾乐祸地敲敲盘子边,“你看看,最后一家邻居也被你吓跑了。以后咱们就是孤家寡人,看你以后能偷谁的。” 转眼间,他们已经在这个北边的小镇子待了半年多了。 当时被困阵中,他二人只能看得见阵心顶上的一小块天,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比如柳拂衣和慕瑶连手攻击阵心,比如端阳突然间醒了过来,无意间用九玄收妖塔收走了怨女,比如……慕声解开发带,泄出半妖之力的时候,怨女已经被收妖塔吞噬了一半,阵心也已不堪一击。 他的能量虚空出去,就像是一记铁拳,打在了破烂的小木门上,瞬间便扑了空,直接散在了天地间,并没有实现他预想的“我死以后”。 只是,一直被压抑的妖力骤然失去限制,他即刻便失控了。 直至柳拂衣和慕瑶赶来,借九玄收妖塔之力,联手压住了他,才勉强止住了他无尽的杀戮欲望。 可是终究,治标不治本,人已经成了这幅尊容。 暴涨的戾气已经压倒了作为人的理智和语言,除了还稍识得她之外,与狂兽没什么区别。 他必须要以杀戮宣泄能量,凌妙妙管着他,限制他,他只得从身边下手,连续七八次偷鸡的精髓,在于杀,不在于鸡本身。 此时此刻,凌妙妙侧眼看他。 少年安然地垂着眼帘,手法娴熟地揪下鸡翅,随后又接着拆一只。 嗯,会做饭,家务全揽,还很听话,只一点,不会讲话,不能交流,这半年来凌妙妙每天自说自话,就连她扳着他的脸对他喊柳拂衣的名字,他也没有丝毫反应了。 但总归,人还在,凌妙妙不敢奢求更多了。 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柳拂衣和慕瑶远赴极北之地,想要再去找一份当年白家找到的雪魄冰丝,拿回来裁成第二条发带,把他那无法无天的头发扎起来,或可压住他这邪性。 他们二人,已经两个月没来信了。 这些事情,已经完全偏离了《捉妖》的原剧情,她对未来没有了丝毫参照,也不知道未来的结局。 从被改变的结局开始,这个世界的运转不再受任何既定的规则限制,暂时关闭了系统提示以后,再也没有烦人的声音出现在她脑海。 他们正在,且即将,书写一个新的,未知的故事。 凌妙妙一个没注意,他已经把鸡翅堆进她的碗里了。 妙妙:“我不吃这么多……” 他充耳不闻,一意孤行地将另一只鸡翅也捋下来,放进她碗里,发现放不进去之后,很聪明地用筷子戳着,用力戳进了米饭里,随后抬起眼,期待地看着她。 “……筷子用得不错。”凌妙妙眨着眼睛想了半天,吁了一口气。 慕声低头看着桌上的饭,纤长的睫毛翘起,笑了。 他以半妖原本的模样行走,展现出了逼人的美丽、残忍和戾气。 最开始时,只要他需要能量,不分生熟,抓起来放到嘴边,自动变成一股黑气吸进嘴里。 若是活的,血液顺着他雪白的手臂流下来,在地上哒哒地滴成圆点,他眯着眼睛,舔舐带血的手指,享受胜利的果实,那场面要多震撼有多震撼。 门是出不得了。凌妙妙将门锁起来,教他用筷子,花费了一个礼拜,还是教不会,气得她趴在桌上哭了一场,直起身子擦眼泪准备继续的时候,发现他自己艰难地拿住了筷子,正抿着嘴看她,那无措的眼神,有一瞬间与从前叠合。 从此以后,只在看她拿起筷子的时候才知道要吃东西,倒是很乖。 “咳,以后不能偷鸡了,知道吧。”妙妙边啃鸡翅边盯着他,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个宠物。 “……”对方湿漉漉的眸子漆黑,直直地盯着她,似乎闪过了无措和委屈,欲说还休。 凌妙妙茫然地与他对视,心里算算日子,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