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还有比他们多得多的人,已经死在了这片丰饶肥美而又饱受灾难的鱼米之乡里。 天色昏暗,乌云密布,不到太阳落山,便下起雨来。 营中热闹极了。 有婴孩的声音,有妇人的声音,有士兵似乎凑近搭讪,又被军官大骂一顿的声音。 而后这些声音被雨声所掩盖,天地间便只剩下了大雨倾盆,晦暗冰冷,但如果冒着雨探出头去,却又能看到营帐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里,那一点两点的灯火自然便映出了帐中的人影,能看到正在喝汤的老人,亦或者是在哄婴孩睡觉的妇人。 ……偌大的营地里,陆悬鱼觉得她无处可去。 帐篷是一定不够用的,她的中军帐又特别大,于是只能咬咬牙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进军需帐篷里,将中军帐让了出来,按照这些流民节食过于到位,因而每人可以只要一平方米的面积来算,里面足足能塞下一百好几十号流民。 她穿了蓑衣,跟几个军官聊了聊,又发了发牢骚之后,决定去寻一个睡觉的地方。 她知道哪里有地方睡觉。 军需库的帐篷前有士兵值守,见到她走过来,并不意外,立刻替她掀开了帘帐,请这位泥人一般的将军可以走进去。 其中一个值守的是跟着她从平原一路过来的老兵,因此还特别不见外地提醒了一句。 “将军,脱蓑衣时小心些,莫将雨水打在弩机上,”他说,“那个可贵,田主簿花了不少钱哪。” “……我知道,”她嘟囔了一句,“我的钱!” 老兵脸上的神色似乎不太相信,但明智地没跟将军较这个真。 里面有一点灯光,她以为是换岗的士兵进来休息的缘故,但当她抬起两只泥脚走进来时,立刻被噎了一下。 那一排排的弩机、一排排的马槊、一排排的手戟前面的一小块空地上铺了张草席,上面放了一碟盐豆子,一只陶杯,旁边还有一个陶罐里波光冉冉,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看她的目光望向那个陶罐,张辽立刻嚷起来了。 “不是酒!”他说,“只是一壶茶汤!” “确实如此,”太史慈也立刻跟上,“将军要喝一点吗?” 她张张嘴刚想说话时,太史慈已经从席子上爬起来,干脆利落地来到她身边,替她卸了那件蓑衣。 于是旁边坐在席子上,也正准备起身的张辽似乎脸色有点尴尬,只能伸出手去,在空中随便地挥了一下。 “子义,小心雨水,”他说,“这些长短兵器防护已毕,若是沾了水,又要重来一遍。” 下着雨的夜里,跟两个好朋友坐在一张席子上,吃个盐豆子,喝点茶汤,虽然没有喝酒那么有意境,但她已经觉得很治愈了。 “我感觉有点麻烦,”她捧着喝光了茶汤的空碗,小心放下,“该怎么办,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同样把帐篷让了出来的两个人看了看她,“辞玉宽仁,这几顶帐篷给了流民也没什么。” “但我说的不是帐篷。”她说。 张辽脸上的无所谓转为了一种更加冷峻的神情,而太史慈脸上的表情几乎也是如此。 “孙子曾言,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太史慈一字一句道,“可烦也。” “我知道这是孙策使得坏。”她嘟囔了一句,“这个坏笋,缺德透了。” “孙伯符知道将军爱民,所以用了这样的计策,”太史慈说,“将军不能中计。” 她话到嘴边,想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在嘴里哼哼两声,又看向张辽。 “辞玉须细想,”张辽的神色更加严肃,“广陵郡的庶民何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