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妙法。” 只是敢这样用的,或者说有能力使出这样手段的,也唯有一个见愁了。 绿叶老祖忽然有些好奇:“方才你在我的梦境中,看见了什么?” 见愁沉默了片刻,却并未隐瞒,如实道:“看见了你当年在明日星海的一幕,把九曲河图,随手扔下。” “可你并不问我明知飞升上墟的是不语的心魔,却为何袖手旁观。”绿叶老祖打量她。 见愁便淡淡道:“世上或许有很多人会喜欢你,但你未必要喜欢很多人。他们的情与感,本也与你无关。而这世上的事,多的是偶然,多的是必然。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对世界、对旁人,造成改变。若位足够高、力足够强,即便她并不想改变世界,也终究难以避免。其存在本身,便是改变。” 所以,绿叶老祖有什么必要去追究心魔呢? 她这一番言语,实在是切中了要害,也算是发前人所未发,敲到人心坎儿上了。 绿叶老祖闻言,许久不言。 也许是在认真体味自己此刻的心境吧? 过了一会儿,她才笑:“话虽如此,只是我偶尔也会想,若当年不曾将河图随手扔给旁人,是否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可见人非全知全能,对自己过往所做之事,便会有些困惑,甚至会有不可避免的遗憾。如今的你呢?所有的命运都在你手中,任你拨弄。若使你回到过去,可想要改变什么?” “我并不想改变自己的过去。” 她修的是“我道”,过往的每一个她,都是当时最好的她,既不觉这世间有什么遗憾需要弥补,也不觉得什么选择是自己所不愿。 见愁的面容,显得十分平和。 天际那黑色的太阳落入她眼底,只成为一枚小小的黑子,浮荡在暖白的倒影中。 “但若说,要让我对过往的自己说一句话,或恐……” 她眨了眨眼,想起了当年左三千一人台之会那一名撕去她羽翼的女修,便浅浅地勾了唇,呢喃般念了一声:“我会拥有更好的……” * 万道瀑流冲刷,人在船上,飘荡只如一叶。在从高处坠落的时候,人会错以为自己飞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便是剧烈的痛楚。 眼前的梦境似也在头脑的深处炸开,谢不臣持着墨规尺,另一手忍不住抬起来,压住了自己乱跳的太阳穴。沉黑的眸底如冬日的湖面,为冰雪所封冻。 再定神一看,先前所有瑰丽恐怖的场景都消失了,此刻他所置身的这一片废墟上空无一人,但那大得夸张的伤痕却铺了满地。 整片城池好像遭到了完全的摧毁。 满目所见,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砖瓦。 他自然地想起了先前所见的那些巨人,尤其是被簇拥在最中间那一名持斧的巨人…… 上墟仙界从未有过这样庞大的建筑,此方宇宙之中也从未见过体型这样庞大的巨人。 是他小了,还是世界大了? 谢不臣脑海中,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一个连着一个,全冒了出来,但在他目光抬起,望见见愁的时候,这所有的可能性便都湮灭,被强烈的警惕与忌惮取代。 她从一块碎掉的雪白瓦片旁边走过来,发黑的阳光落到她身上,让她那一身山河袍上流淌的图纹都变得幽深、幽暗了许多。 剑在手中,但没有那股香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