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面前告御状。”王媪指着儿子,颤声骂道。 冷眼旁观半天,芳洲把这两位不速之客的秉性摸了个七七八八,这才不紧不慢地开腔。 “无恙,君姑远道而来,一路车马劳顿,想必很是辛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晚就让她们在这里住下,我这就命人去收拾客房……” 王媪嘴唇一撇,自顾打断她的话:“不用了,我看后院那间屋子就挺好的,我和珠儿住在那里就行,那里的衣裳珠儿也都喜欢,这一身穿着就很好看。” 芳洲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穿着她粉色罗裙的绿珠,后者的脸涨得通红,原来她也认出了她。呵,人生何处不相逢,魏无恙的“家眷”居然是她。 “君姑,那是我和无恙的卧房……” “哟,翁主刚刚还说得那么好听,怎么让个屋子就推三阻四的,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懂事啊,哪像我们珠儿,温柔体贴又大方……” “还有完没完了?”魏无恙牵着芳洲的手越过众人,“爱住就住,不住就滚。翁主开恩让你们留下,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王媪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她儿子说了不算,发号施令的还是这个小浪蹄子。 “后院那间是我和翁主的婚房,谁也别想惦记。阿母,你并无诰命在身,见到翁主本应行礼,是翁主大度不和你计较,但在外舅面前绝不能如此,他身份尊贵,不容轻慢。至于绿珠你,就更不用说了,见到翁主和外舅必须跪拜。” 魏无恙放下狠话,拉着芳洲回了后院。 “腓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尽快将她们送走。” “无恙,你别这么说,她是你阿母,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芳洲两世都受过良好教育,举止得体,进退适宜,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在诠释“涵养”二字。 王媪的泼辣魏无恙从小看到大,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今天在芳洲面前却是难堪得要命。他与她的出身本就差了十万八千里,虽然通过自身努力赢得至高无上的荣誉,可是母亲这么一闹,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粗鄙不堪,在她面前简直就是相形见绌。 人跟人终究还是有差别的,所以高门大户都讲究门当户对。 芳洲觉察到他的失落,与他十指交握:“无恙,谁也没有办法选择出身,但命由己造,境随心转,你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谁在你那样的境地都会有今天的成就,你不应该妄自菲薄,在我面前更不需要如此。你是我的大英雄,我是如此崇拜你。” “真的吗?”魏无恙将信将疑。 见他好看的眉头拧成一条线,芳洲举着小野兔的两只前爪逗他:“比珍珠还真,阿兄,阿兄,好阿兄,别苦着脸了,来,笑一个呗。” 魏无恙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小犊子,你 为什么这般好!” “那当然啦,我不好能入你魏大司马的眼?” 小野兔被两具躯体挤得白眼直翻,从芳洲怀里使劲挣脱,三蹦两跳跳到魏无恙头上,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魏无恙居然没有生气,让亲兵给它修了木笼子,还要每天准备菘菜叶子给它吃。 芳洲见了直摇头,昨天还“剑拔弩张”的一人一兔,今天就好得像亲兄弟,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第86章 三更,芳洲幽幽转醒,发现身边床铺居然是空的,魏无恙不知所踪。她披衣起身,走到廊下,借着月光发现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正望着不知名的角落出神。 八月天秋意渐浓,更深露重,他穿着一件单衣,就那么笔直站着,高大的背影显得孤独又落寞。芳洲心上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搓揉,既疼且酸,为这个风露立中宵的男人潸然泪下。 他是战功累累的大英雄,也是一个渴望亲情而不得的“孤儿”。 他终究还是在乎王媪的,要不然当年她送他去魏家,他不会气得摔了玉钩,哭得声嘶力竭,追在牛车后面跑掉了两只草履。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孝。面对父母,没有人可以真正超然,洒脱如魏无恙,也不例外。 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