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楚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说,“他去投胎了。” 张顺哽咽着问:“你——你怎么,你怎么知道?你怎么……” 楚河轻轻叹息,“我就是知道。” 张顺声气阻塞,眼眶通红,太阳穴就像被锥子钻着一样剧痛。他紧紧咬牙忍住痛哭,转头望向病床上的父亲,想看他最后一眼。 ——然后他看见他爸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两行血泪缓缓流下。 “张顺……”他听见他爸幽幽的叫,“张顺,过来,张顺……” 过来…… 张顺,过来…… 张顺猛然从梦中惊醒:“爸!” 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噩梦,卧室里一片黑暗,静悄悄的,时针正指向凌晨两点。 他吁了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悲哀和怅然,起身想在床头柜上倒杯水。 然而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只见月光下,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无声无息的站了个人! 说是人也许都不准确,只见那是个灰白色的人影,头发长长的盖住了脸,枯枝般的手臂垂在身侧,寸长的指甲打着锋利的卷,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黑水。 张顺整个人就像触电般咯吱咯吱打着抖:“你你你你你是,你什么人?” 那个“人”抬起头,那一瞬间张顺看见他整个下巴烂没了,腐烂的舌头呼啦一下掉到胸前。 “啊啊啊啊啊啊——!!” 楼上卧室,楚河瞬间从床上一跃而起,箭步出门,抓住栏杆纵身一跃。 听见动静的管家刚匆匆披衣起来,就只见大少爷从天而降,轰然一声稳稳落地,连个顿儿都没打,瞬间起身直接撞开了张顺的门! “啊啊啊啊啊啊——!”张顺尖叫着一头撞来:“哥!哥!有鬼!有鬼啊!” 楚河啪一声打开灯,皱眉道:“三更半夜你发什么疯?” 恶鬼在楚河进门的刹那间就像是阳光下的雪人一样化掉不见了,听到动静的管家和佣人冲进来的时候,就只见卧室里摆设整齐,床铺凌乱,二少爷像是发了疯一样尖叫不止,而被他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的大少爷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老管家心里瞬间升起感叹:虽然不是亲生的,大少爷平时待人也冷冷淡淡,但关键时刻还是能看出来不同的啊!…… 被看出来不同的大少爷完全没有兄友弟恭的闲情逸致。他直接挥手叫管家带着佣人们退下,等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倒了杯水强迫张顺灌了下去,把他推上床说:“没事了,睡吧。” “有有有有有鬼!”张顺玩命抓着他哥的手:“真的有鬼!” “……”楚河说:“你真的做梦了,睡吧。” “我不骗你!是个白色的鬼,指甲这么长,舌头这么长……” 楚河不耐烦的抽手想走,张顺又不肯放,拉扯间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屋角一个黑色的影子,定睛一看却只见一个穿黑袍的男人站在那里,一边脸颊布满血腥花纹,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张顺牙齿都在咯咯颤抖:“……哥,那边怎么有个人?” 楚河回头和魔尊对视片刻,冷冷说:“没有啊。” 张顺连最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脸色青白摇摇欲坠,到这时还坚持没晕都能算他心理素质好,“真真真真真真的有啊!!” 楚河一字一顿重复:“真的没有。” 魔尊终于转移了目光,嘴角勾起一丝完全称不上笑意的弧度。然后就像他出现一样,高大的身躯瞬间消失在了空气里,就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楚河回头在张顺眉心轻轻一点,低声道:“睡吧,醒来就忘了。” 他的指尖仿佛有股炙热的温暖,张顺只觉得精神一松,极度的恐惧和紧张都像退潮般迅速减轻下去——这大概是张家二少平生第一次看大少这么顺眼,甚至连他哥平淡的面容都突然多了不少难以言说的魅力。 张二少难得有个当弟弟的样子,拉着他哥哀求:“我……我还是害怕,我今晚能去你房里睡吗?” 楚河的表情有点古怪。 “求你了哥,”二少泫然欲泣:“要不我现在就出门去酒店开房——等等,万一那脏东西还他妈跟着我怎么办?!” “……你过来吧,”楚河终于叹了口气道。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