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一秒都不想在自己的房间多待,火速把被子枕头一卷,跟在他哥屁股后面就上了楼。出乎意料的是他哥的卧室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简洁乏味,虽然东西也确实不多,装饰摆设几乎没有,但房间里却非常乱,活像刚有狂风过境一样,枕头、床单半拉都在地上,换下来的正装衬衣裤子都撒在浴室门口。 按张顺平时的脾气,这时肯定要揶揄一下挖苦几句,但今晚真是乖得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立刻夹着尾巴乖乖躺下做平板状,只哀求了一句:“能不能别关灯?” 楚河于是留下一盏暖黄的床头灯,默默躺下在弟弟身侧。 “哥,”张顺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明天我去请个大师来看看吧,你觉得——” 他哥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张顺的目光凝固在他哥颈侧,半晌没动。 他那一向沉默冷淡,难以接近的大哥,颈侧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痕迹,虽然几乎掩盖在白色的睡衣领口下,但因为角度的关系还是非常显眼。 那是一个吻痕。 “……不可能吧,”张顺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可思议,还有隐约一点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 “——谁他妈这么有种啊,敢让小爷知道……” “找死呢吧,到底是谁呢……” 第3章 “有个姓李的女主任,带了个姓周的小白脸。” 第二天早上张顺醒来的时候,他哥正光着上身,背对着他,面对着浴室镜子。 一开始张顺以为他哥在刮胡子,刹那间震惊了:他哥竟然还会长胡子!这么接地气! 然后紧接着就发现是在戴隐形眼镜,顿时松了口气,觉得他哥还是很熟悉的那个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兄弟俩同床共枕过一晚,就突然开始食人间烟火了。 “哥!”张顺打了个哈欠问,“你昨晚招幸了哪家小妞啊,口活挺辣的嘛?” 楚河拎起衬衣穿上,一边系上扣子一边面无表情道:“你早晚死在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上。” 张顺有个优点,就是轻易不动气,遇事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这点他周围的人都知道,张家二少虽然是个扶不起来的纨绔,但贵在脾气好,从不搞那种欺男霸女的坏事,哪怕有人当面忤逆他,他随口骂上两句,五分钟以后也就忘了。 跟自己家积威已久的大哥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张顺抓抓头,懒洋洋爬起来问:“我今儿去找大师来镇宅,哥你干嘛去?一起来呗?” 楚河变了脸色道:“没事别在家里搞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哎呀——兴隆街那方大师,整个东北都远近有名,这咱家昨晚都闹鬼了……” “做生意人家,风水也是能乱动的?”楚河毫不留情斥道:“你没事去泡妞打架都随便,别把那些和尚道士的带家里来!” 张顺撇撇嘴:“知道了还不行吗。” 他哥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去衣橱里挑了根黑色的细领带,一边打一边道:“日本一家财团打着宗教访问的名头来市里投资,据说要在三里屯开发区盖一座五星级酒店,黄市长点名让我们公司出面陪同接待,晚饭我可能不回来吃了。” 最后一句话触动情肠,张顺有点感慨的想他们兄弟也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吃过晚饭了啊。他刚想说那我明晚不出去玩了咱们在家一起吃饭吧,就只见他哥拎起外套走出了门,步伐稳健潇洒,连个拜拜都没留下。 “……”张顺说:“我果然不该犯贱。” 张二少打着哈欠下楼吃饭,跟老管家嬉皮笑脸几句,又调戏调戏新来的小女佣,就把碗筷一扔,开着新买那辆法拉利溜溜达达的出了门。 虽然跟他哥保证了不在家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但张二少也只是说说,实际上打定了主意要请“高人”来家好好看看风水。他这段时间是觉得家里不大太平,前院水池子里养的富贵金鱼死了好几条,佣人间流传说几次看见走廊上有白影,更别说后院一贯阴阴森森的仓库,连老管家都偷偷告诉他晚上听见里面有鬼哭声,吓得连看家护院的德国大狼狗都不叫了。 这年头两种人最迷信,一是有钱的生意人,二是知识分子。张二少虽然纨绔,当年读书倒没有偷懒,被无数特级教师、私家助教捧星星捧月亮一般送到了全国重点大学,毕业后又去他国外的爷爷奶奶那里拿了个硕士——那可不是拿钱买来的硕士,而是凭实力考进去、熬了多少个通宵写出论文来成功毕业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