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来不及反应。 她的视线里,能看到的是他握着刀的手,还有隔着手,那之后的一双眼睛。他已经在愤怒的边缘,盯着自己,没有任何焦距地盯着自己:“还想救他吗?” 她深深呼吸着,压抑着自己胸口的剧痛,咬着牙说:“你——” “还想,救他吗?”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吓人,竟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颤抖着,有些眩晕地,深呼吸着,用尽所有的力气,终于能听到自己对他说话:“我不能看着你杀他。” “该死的——” 刀猛地偏移,狠扎入右侧货架。 巨大的声响彻整个地下室。 程牧云一只手拧过她的两个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按在自己的臂弯里。温寒再不能动,被迫仰头,望着他。 几乎立刻就哭出来,眼泪顺着脸,不停流下来。 “哭什么?你不是一直知道我不是好人吗?”程牧云冷笑,将眼眯成一条危险而狭窄的弧度,“要和这位大学教授一起死是什么感觉?快乐吗?” …… 周克蹙眉。 这男人是真生气了。 开玩笑,要轮到自己女人为了个破走私贩,用刀对着自己——周克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 好像,是不太能平静。 温寒紧咬着唇。 好像过去二十年埋藏在心底的逆反心都涌出来。 她狠狠看着他,一声不发。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甚至还在餐桌前握着叉子,回想和他的初夜。甚至还在担忧,他能不能拿到签证,回到莫斯科……想到这里就心脏闷闷地疼着,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哭什么,不要哭了,温寒—— 不要哭了! 牙齿深咬入嘴唇。血渗出。 面前那双眼,黑得吓人。 看不到光。 ☆、第十七章 命运的序章(3) 是的,完全看不到光。 …… 程牧云突然就松开手,温寒整个人都像被敲碎了一样,彻底陷入了黑暗。站在阴影处的孟良川看得很清楚他下手的方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呲,够狠的。 程牧云离开时,周克环抱双臂,挡在地下室门口,堵住了孟良川:“我挺瞧不上你的。”孟良川笑吟吟地:“别这样,小朋友,我可是废了好大劲才找到你们。” “尤其是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孟良川险些破功,这男人身边的人果然都不是善茬。 “那晚在树林里,我救过你,知道吗?” 孟良川一愣,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过什么生命危险。 周克倒是挺有兴趣这个矮个子男人丰富的面部表情,难得有耐心地继续告诉他:“当然,我不用你谢我救你一命。你那晚没被藏獒咬断脖子,应该沐浴更衣虔诚去庙里念半个月经,而不是弄些小障碍干扰我们。” 说到这儿,他自己倒烦躁了。 周克脑子里忽然出现那个戴眼镜男人爱说的话:“节奏,做事要有节奏。”他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趁着孟良川还笑呵呵的,一脚将他踹了进去。 撞上铁门,落锁。 ********************************* 再醒来。 耳边有细微、规则的马蹄声。 腹部像是被重锤在一下下敲打着饥饿的胃,一阵阵往上泛着酸意,她浑身疼痛地,扭动着,想要伸展开四肢,却无能为力。 眼皮很沉。 但还是用力睁开,等视线从模糊到清明,终于有些茫然地发现自己被像货物一样,扔在马背上,根本不能动,从手到腿都被绑了起来。 眼前有黑色的熟悉军靴,走在马旁,她努力仰起头。 就是这么细微的动作,已经让牵马独自走在密林中的程牧云察觉,回头看了她一眼,完全冰冷漆黑的眸子。 “你要干什么…… ”她张张嘴,虚弱地问。 程牧云似乎不太想和她说话,远处夜空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 在辽阔的夜空里,扩散开来。 就这么不停歇地走着,不知在何地,不知去何处,不知是何时,他从黑暗带她到更深的黑暗,她觉得浑身都越来越冷,牙齿颤抖着,不住地打着哆嗦,已经到崩溃边缘。 “你要带我去哪儿?” “骗子,杀人犯……”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她从开始的质问追问,到最后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