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与这户人家很熟?”司季夏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还是没有抬头来看冬暖故,垂在身侧的左手抓得有些紧,其实他还想问“姑娘会不会搬来这儿来住”,但是他不敢问。 他怕她真的搬来这儿来住,因为他们若是熟识的话,她大可以暂住于这户人家的。 冬暖故默了默,才微微点了点头,道:“他们曾在我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帮助过我,我很感激。” 冬暖故说完,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微微笑了起来,“可他们从未想过要收留我。” 因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收留,因为她有家。 只不过这个原因,她的平安不知道而已。 司季夏不仅没有抬眸,反是匆匆地转了身,有些匆忙道:“姑娘走了一整天的山路,想是累极了,还是速速去找一家客栈歇下为好。” 司季夏的匆忙转身,是因为他觉得他心里的想法像是被冬暖故看穿了一样,他有些难堪。 冬暖故不介意司季夏的反应,只是浅笑着走在他身旁,因为她知道她的平安就是这样的性子,在不相识的时候总是容易紧张又小心翼翼的,不知再过些时日,他会不会又变成那个喜欢对她笑的平安? 冬暖故又抚抚自己的肚子,笑意柔柔的,你们觉得会不会?孩子们? 冬暖故之所以眉眼里扬着柔柔暖暖的笑意,是因为司季夏方才对冰刃说的那句话。 她就是我的女人。 她听到了,只不过司季夏以为她没有听到而已。 只是不知他有几分是出自他的内心,还是他觉得这样回答冰刃才是最好的? 可不管如何,他都是为了能见到她才把这话说出口的,这样她已觉得很满足。 秋风卷着枯叶,吹过行人寥寥的街道,显得秋意浓浓,从冰刃家那条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暗的苍穹中忽然飘飞起了雨水来,落到面上额上脖子里,带着冰凉的寒意。 司季夏边走边抬手来解系在自己脖子下方的斗篷系带,将系带解开后他忽然停了下来,他停下,冬暖故也不由得随他停下,正当冬暖故要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司季夏忽然将他肩上的那领斗篷披到了冬暖故头上来,边拉拉斗篷边对冬暖故道:“下雨了,风有些凉,姑娘怀着身子,多披一件斗篷才是好,雨还不大,斗篷应该能为姑娘遮些雨。” “来,姑娘自己揪着斗篷的口子。”司季夏确定将冬暖故裹好了之后,才将捏在手里的斗篷等着冬暖故抬手。 冬暖故抬手来抓住司季夏罩在她头上的这领斗篷时不小心碰到了司季夏的手背,惊得司季夏连忙收回了手,只听他急急忙忙道:“好了,姑娘,我们该去找客栈歇脚了。” 司季夏说完话并未即刻就走,而是在等冬暖故,他要等她走了他才迈开脚步。 “多谢公子。”冬暖故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司季夏的那领斗篷抓得紧紧的,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在斗篷的阴影之中,目光则是落在司季夏那被秋风吹得晃动不已的右边袖子上。 他残缺了的右臂一直是他的短处,是他心底的伤,他从不轻易将他的残缺曝露出来,就算他这番醒来之后似乎对他的残缺不像从前那般耿耿于怀,但绝没有谁人在能隐藏自己残缺的时候偏偏要将自己的残缺曝露出来,他也一样。 但他现下却是为了不让这细细的秋雨淋到她,为了让她能在这寒凉的秋风中多得一些温暖,他竟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将他的斗篷披到她身上来。 他对她的好,已远远超过了他对一个陌生可怜又无依无靠的大肚子妇人的同情。 还有他对冰刃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就好像……他根本不曾忘记她一样。 “姑娘,方才……方才我说的话……”此时的司季夏已经与冬暖故走出了冰刃与乔小余家的那条巷子,走在行人寥寥灯火寥寥的街道上,本是安静地走着,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司季夏有些迟疑有些紧张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可有听到?” 她应该没有听到的吧?应该没有……吧? “公子说的什么话?”冬暖故反问,故作不知,“我见到公子前公子与那位兄台说的话?” “嗯……是。”司季夏点了点头。 “我没有听到。”冬暖故肯定道,“公子与那位兄台说了什么紧要的话么?” “没,没什么!”司季夏连忙应声,这才觉得突突直跳的心这才安静下来。 姑娘没有听到就好,没有听到就好,否则他该无地自容了。 冬暖故浅浅笑了起来,没有再说话。 雨愈下愈大,冬暖故走得离司季夏很近,近得她身上的斗篷已经贴上了司季夏的左臂,司季夏本是觉得这般有些不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