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争取,敏若无法替她做到,但在终身之事上,敏若会尽全力,帮瑞初争取到最大自主权。 康熙瞥了她一眼,道:“不说瑞初了,她还有朕、有她兄长们,日后怎样都是不愁的。就说安儿的婚事,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敏若抬起头,目光盈盈,柔和又坚定地道:“无论安儿还是瑞初,妾都只愿他们能得一心人,相互扶持,度过余生岁月。我亦不求安儿聘得高门女,哪怕是汉人出身,只要品行端正、心胸豁达,我也同样会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康熙深深看她一眼,敏若脊背挺直,一瞬不退。 半晌,康熙轻叹道:“安儿是何等身份,岂有迎汉女为妇的道理。” 他明白敏若的意思,自然清楚敏若话中指的汉人并非是如瓜尔佳氏那般的汉军旗人,而是民人汉人。 其中退让恭谨之意,其实已经分外明白了。 敏若轻声道:“妾这一生,就这一双儿女。只要他们事事合心顺遂,便比什么都好。安儿的婚事,妾还是想等他自个开了窍,好歹给他找个顺眼、顺心的,日后过得合心遂意比什么都好。” 康熙道:“天家男儿顶天立地,怎能耽溺于男女之情上?” 他并未严正否决敏若的说法,因而这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刻含义,只是这家伙比较反感恋爱脑而已。 在他心里,女人就是他王朝皇权上的点缀,一朵开败了,或者不喜欢了,再插上另一朵便是了。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就是那么几个人,或有情分深浅之分,总归绝无“独一无二”这个说法。 这大概是大行太皇太后在他身上留下最深刻、也是最成功的教育印记了,又或是先帝偏爱孝献皇后董鄂氏乃至其子,给这位先帝的“朕之第一子”他三哥留下的阴影太深,让他内心深处下意识地抵触所谓“一心一意”的“真爱”。 他许出去好几个一生一世,却只许那虚无缥缈的来生。说的时候嘴里出去几分,心里留下几分,只有他自己清楚。 敏若温顺垂眸,康熙见她不言语,倒也没生气——过了这么多年,他清楚敏若性子中的坚韧与执拗,就如同清楚她的心软与柔善。 半晌,康熙轻轻叹了口气,道:“乾清宫还有折子要批。你这小花篮不错。” 五月里正是栀子与石榴开花的时候,一早敏若亲自撷了花回来,然后拣了个竹编的小篮,往里插花妆点。 一年四季,殿内的鲜花摆设也要随着时令变化调整,人这一生无非几十年,敏若尤其珍惜还睁着眼睛、还拥有至少小范围内自主权的每一天,享受生活就要过好生活。 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那份风雅情调就是生活中的消遣与妆点。 闻康熙此言,敏若温声笑道:“皇上若喜欢,不如便带回去做个摆设,摆在殿中,批折子时眼睛若累了,瞧一眼这鲜艳颜色,或许也舒心些。” 康熙道:“既是你亲自收拾的,想必是心头好,你便自个留着吧。若是有心,再做一个与朕也好。” 敏若温顺俯首:“妾便再制一篮花,命人送到乾清宫去。只是物件粗鄙简拙,还请皇上莫要嫌弃。” 康熙看她一眼,笑了,“你做的自然都是好的。” 送他出了永寿门,敏若慢慢回到殿中,看着那篮红白交映的颜色,心里终于一松。 榴花多子,宫内外成婚了的妇人或者将要出阁的少女都多以此装饰,或做衣衫首饰花样,或插戴在头上、摆放在屋里。 被摆得多了,也就逐渐隐隐指代一点姻缘。 康熙说这篮花好,又将这一篮给她留下的意思,便是遂了她的心的意思。 或许今日点头是看在她与安儿近一二年步步退让、安儿又刚受了委屈的份上,但是没关系,有了今日这一点头,日后的事情都好办。 她只要两个孩子都好好地过完一生,不必为人棋子,连婚姻、未来都要成为平衡稳定之局中的一点。 她作为母亲,心疼安儿不得以的退让,也心疼瑞初生来便不得不承受的禁锢。这世道、这皇权不容人意,她却总要为孩子们争一把。 敏若在炕上坐定了,自斟了一杯茶,慢慢饮尽。这个时节,殿外的风车带进来的风也带着暑气,又裹挟着廊下摆放的茉莉香花的香气。 敏若缓声嘱咐:“再撷些花来吧,从库房里再找一个这样的小竹篮来,答应皇上再做一个花篮送去乾清宫。” 一面说,敏若一面抬起手指了指炕桌上那个点缀着红白二色花朵的小竹篮,艳红与洁白相映,娇艳中不失清丽,点缀着片片绿叶,聊增清新之意,一眼看去,确实令人眼前一亮。 这一篮是她为自己做的,算是她今日的心头宝,早起便带出去剪花,又千挑万选出了她认为最好看的一个小竹篮做成的。给康熙的,可不配让她自己出去折腾忙活。 兰杜应了是,敏若留在殿内,倚着凭几静静出神。 便如她知道那花篮不是康熙随口要的一样,她自然也不认为康熙今日忽然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