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的婚事,只是看到安儿大了而随口提起的一句。 若只是随口一提,康熙并没有与她长谈儿女婚事的必要,也不必在话题转到瑞初身上后又刻意拉回到安儿这里。 试探也好,暗示也罢,她都受着,今日这一关也算是过了。 历史上康熙给十阿哥安排的嫡福晋,出身蒙古阿霸垓部,与太宗皇帝靖懿大贵妃出身同族,其父是阿霸垓部郡王,可谓出身高贵。 然在迎娶了这位母族煊赫的嫡福晋的同时,十阿哥也在某种程度上彻底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可能。 如果敏若记得不错的话,这位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嫡福晋并不长寿,历史上十阿哥的第二任嫡福晋应是出身赫舍里氏,是太子的亲舅之女,这一桩婚事也明显含带着浓重的政治因素。 敏若当然不认为安儿不可以娶蒙古福晋,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嘛,无论是从心理的民族思想上,还是在她并不期盼安儿能够成为皇帝这一点上,她都不认为安儿娶蒙古福晋有什么不好。 她只是不想让安儿婚事也成为康熙的筹码,成为康熙随意摆布用来控制约束安儿的存在。即便还是有一部分不能娶的禁忌,但哪怕是一点点自主权,也是值得争取的。 跟康熙谈自主,其实多少有点作死。但如今她与安儿已退让至此,无论娶什么样出身的姑娘(除非娶个满族旧族著姓出身、家中在朝内底蕴深厚、其父叔位高权重、buff叠满的满洲贵女),都不会对康熙的平衡之道造成影响。 既然如此,又是在安儿今年又受了一回委屈、明显退让的基础上,想要谋求一点在婚事上的自主权并不是件难事。 今日试探的结果尚好,至于日后君心如何难测……只要安儿不是喜欢上了出身家世与她今生相仿、甚至胜过钮祜禄氏敏若的满洲女子,那就没有问题。 因为康熙的纵容,就是建立在永寿宫一脉的知进退、退让之上的。 退让已经存在,这是既定的事实。哪怕康熙日后心思有变,也有转圜的余地。 媳妇,管他满蒙汉,她只要儿子喜欢。 撷了花回来,兰杜见她抬手斟茶,神情平缓、动作从容,心内稍安,轻声道:“娘娘,花摘回来了。” 敏若点点头,命道:“叫人去阿哥所瞧瞧,让安儿空了过来。” “是。”兰杜笑着应下。 安儿好容易回宫一次,四阿哥和九阿哥都舍不得放人,天色将晚了,安儿才得空过来一次。 敏若正与瑞初正在庭院里消遣,春日种的菜已经长得绿茵茵的了,瞧着甚是喜人。安儿入宫带了些野菜过来,这个时节野菜都老了,他带进来的倒是都青嫩水灵,可见是迎冬仔细挑拣过的。 乌希哈拿了小篮子就着黄昏日光挑拣,迎夏兰杜在一旁盘算着库房账目,迎春无事,便拉着兰芳在廊下坐着挑拣丝线,兰芳不耐这些,只是大家都有事做,她便跟着混日子,显得自己也在做点正经事。 这样悠闲的黄昏常常降临在永寿宫,带着一股子人气儿,有敏若眷恋、喜欢的人间烟火气。 瑞初端详着那些地里长着的菜,道:“总觉着没有往年哥哥在时长得好了。” 去岁陪着敏若出宫“养病”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是她自出生后与安儿分离最长的一段时间。今年安儿出宫,又打破了那最长分离的记录。 敏若知道她是想安儿了,又或许还对安儿回宫一趟就被四阿哥和九阿哥给占住了有点不满。 敏若笑吟吟地瑞初道:“想哥哥了?” 瑞初抿抿唇,轻轻“哼”了一声,敏若忍不住轻轻点点她的额头,“多大人了,还傲娇。” 瑞初不知傲娇何解,但略能领会到其中涵义,转过身来端端正正地对着敏若,认真地道:“哥哥好容易回宫一次,一回来便是太子哥哥成亲,然后又成日被绊在阿哥所里,每日在永寿宫的时间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还不许女儿生气吗?” 从小到大,她那点幼稚劲好像都放在额娘和哥哥身上了。似乎又因为一直以来对外输出不足的缘故,该有的幼稚劲都被积攒了起来,在外头能独当一面了,也不影响她向额娘撒娇,跟哥哥吃醋。 当然,大多数时间里,瑞初还是比安儿沉稳的。 二人正说话,只听安儿带笑的声音传进来:“哟,咱们小公主这是吃醋了不成?真是难得,我该寻个拿笔杆子的给记下来!往后流传万世呢?” 敏若白他一眼,“嘴里没个把门的。” 背后说人的话被当事人听到了,瑞初可半点不局促窘迫,镇定自若的直起身,淡淡道:“本来回来的时间就少,还怕人说吗?” “我在宫中还能再待几日,后儿个是公主学旬休,我一早就过来,陪你和额娘一日好不好?”安儿笑嘻嘻地凑过来给敏若请了安,然后去哄妹妹。 瑞初睨他一眼,“好四哥、好九哥、好十三弟却也不要了?” 安儿胡乱摆手,“这几日都陪足了,就等着额娘和你有空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