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嫔下意识握紧手中丝帕, 几乎咬牙切齿地道:“恭喜令妃姐姐。” 她好容易才从生了八公主的失望中缓过劲来, 怎料死对头又怀上了,倘若令妃这胎依旧是个阿哥,岂不是要上天么? 令妃款款向她还了一礼,动作轻微到近乎没有,“多谢妹妹。” 瞧瞧,还没生就狂得跟什么似的,忻嫔妒恨交加,嘴边却只发出一声冷笑, “令妃娘娘还真是谨言慎行, 专候着胎气稳固才敢叫太医宣布, 把咱们瞒得好苦。” 这话自然是说给那拉氏听的, 凡嫔妃遇喜都该由内务府添上记档, 并交由中宫过目,令妃这么苦心孤诣当贼防着,是怕谁害她? 忻嫔才不信她停了三个月癸水还不觉异常。 她这般夹枪带棒,令妃却也不恼,只闲闲按着肚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忻嫔妹妹又何必急着对号入座呢?” “你!”忻嫔柳眉倒竖。怎见得她就会谋害皇嗣了?这样败坏她名声。 更怕旁人也信了这话,将来令妃的胎有何三长两短,倒要赖在她头上。 还得那拉氏居中调停,“都别吵了!外头战事吃紧,你们倒为些鸡毛蒜皮小事争执不休,怪道总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连郁宛这个吃瓜看戏的也被扫射,少不得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做出认真聆听模样——顺手摸了把鬓边,她觉得她头发不长呀,梳着小两把头甚至都有点显秃呢。 当然她是绝对不肯带假发包的,在她看来那是老头子老太太的专利。 不过那拉氏说的这场战役她好像听过,年前皇帝也提了一嘴,说是命兆惠、雅尔哈善等征讨回部,平定大、小和卓木叛乱。 郁宛对政治一向不敏感,左耳进右耳就跟着出了,可如今听到回部两个字眼,她顿时恍然,不就是还珠格格里面那个香妃的娘家么? 这么说,那个体带异香、能招蜂引蝶的神仙妃子也会进宫?郁宛忽然起了点期待之感,就不晓得会是哪一年的事——古代战争一向旷日持久,以年来计都算短的。 但愿能快点,她迫不及待想多看点漂亮小姐姐呢,嗯,至于那个眉毛杂乱无章、甚至香妃想拿熨斗烫平的蒙丹就不必了。 郁宛正在那苍蝇搓手,又听那拉氏说起要重新分配宫室一案,去年六月进宫的几个新人都塞在庆嫔宫里未免也太拥挤了,不若分些出去,若有合适的空位,彼此也好住得舒坦。 颖嫔便自告奋勇把伊常在接到咸福宫里,正好伊常在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想必能够走动——她到底惦记着伊常在的肚子,虽然伊常在至今未能侍寝,可保不齐哪日得到恩幸,一气呵成生出个公的来,她下半辈子的指望全在这上头了。 忻嫔眼珠子转了转,表示愿意接纳郭常在,反正都是禁足,在谁宫里都一样。说不得她还有些把柄在郭常在手里,把人捞过来,既多条膀臂,也省得郭常在信口开河,毁了她的清誉。 众人的眼睛落在郁宛身上,说起来永和宫的空房是最多的,她区区一个贵人,这样霸占一宫是否有些不太合适? 郁宛:…… 她也想大发慈悲,可她不认识人呀,熟悉的几个都被颖嫔忻嫔抢着接走了,剩下还有谁来着? 等散会之后,那拉氏将她单独留下,郁宛这才知道原是早就分派好的。 “庆嫔去年就来告诉本宫,她宫里的兰贵人跟瑞常在不太和睦,时常打牙犯嘴,只是正逢多事之秋,本宫无暇理会。可如今瞧着,瑞常在系出名门,兰贵人又是太后亲眷,让她们同住是有些不妥。” 郁宛忙接口道:“臣妾那里倒是有多的宫室,您看谁合适,让她搬过来就是了。” 那拉氏满意颔首,“你能想通当然是最好的,那就让兰贵人随你住罢,这也是皇额娘的意思。你们若能彼此扶持,皇额娘看着自然欣慰。” 郁宛懂了,原来图穷匕见——看样子皇太后早有此意,瞅着皇帝半年多一次都没去瞧过自家侄女,难免有些着急,干脆借一借宠妃的光,若能顺便生下个皇子当然是最好的。 郁宛倒不是忌惮别人分宠,可她自己都是新员工啊,这么快就要来带实习生,太后娘娘会否太看得起她了点? 但既然是顶头上司砸下来的差事,她只能乖乖答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