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宛叹道:“你哪里知道这些人的油滑。” 太医院习惯了伴君如伴虎,胆子比旁人小许多,便是开方子也以谨慎小心为先,可永璂病得这样凶险,不下重药猛药如何能行?若任着他们糊弄过去,只怕会酿成大祸。 在太医院的人看来,病人死了无妨,只别死在他们手里就行。因了这般,郁宛对太医院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哪怕杜子腾并非全才,也把他当全才使唤。 可偏偏刚放了杜子腾一个月的年假,让他跟春泥回乡探亲去了,否则郁宛说什么都要把他请来。 郁宛坐在床边锦杌上,伸手去摸永璂额头,只觉滚烫难言。 这不可行,即便救过来了,人烧成傻子该怎么好? 所幸仍是数九寒天,郁宛让小丫头们多制几个冰袋来,拣那干净的碎冰,捶得细细的,用油纸包裹,外边再套一层绒布,省得沁到肌肤上。 如此一番折腾,永璂的高热总算褪去,嘴里却仍喃喃自语,“皇阿玛、额娘……” 郁宛觉得鼻尖有些发酸,下意识抓起永璂的手,“好孩子,额娘在这儿。” 又转头问新燕,“皇上还没过来么?” 今日适逢休沐,按理乾隆是不忙碌的,批折子用得了几个时辰?养心殿又不远。 何况年初多是些歌功颂德的奏章,用得着他费精神? 郁宛恨恨道:“多咱再经历一回三阿哥那般,他才知道失悔。” 都是亲生骨肉,有什么过不去的槛,难道非看着儿子死了才高兴?以前那般痛恨三阿哥,三阿哥死在凝春堂时不也照样失魂落魄了许久? 还不长教训,这人真是本性难改。 新燕小声提醒,“娘娘,福晋还在边上呢。” 郁宛这才发现面色苍白的诺敏,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儿一般,她轻声说道:“永璂若是去了,我也不愿独活,天上地下都得陪他。” 郁宛道:“那敢情好,连孩子一并扔了吧,省得留在世上受罪。” 新燕:……有这般安慰人的么? 但对诺敏却有奇效,她望着还在襁褓里的婴儿,眼泪更汹涌了。 郁宛不是不想劝她,实在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知道这时候一味儿女情长毫无益处,倒不如拿狠话堵回去——为了这个有着永璂血脉的婴孩,诺敏也必须好好活着。 等她哭累了,正好管事请的郎中也已赶到,郁宛便叫诺敏先回房休息,她留下跟郎中商议。 看诺敏仍踯躅不前,郁宛正色道:“你放心,本宫自会保得永璂平安。” 说完便半带强硬地将诺敏赶走了。 这厢掩上门,郁宛方对郎中道:“还请您尽量施为,万勿藏私。” 郎中迟疑,“但……” 郁宛态度坚定,“生死不论。” 这便是让他尽管放心的意思——无论救得活救不活,她也不至于就把人家吃饭的医馆给拆了。 郎中松口气,悬壶济世最怕遇上难缠的家眷,难得眼前倒是个讲理的,他亦正襟敛容,“病者何在?” 进去把完脉象,又翻看了永璂的眼皮与舌苔,郎中便斟酌着开了方子,“照这个抓药便是,若半夜能醒,就有七分奏效了。” 郁宛道了谢,赶紧吩咐底下人办去,又道:“烦请您多留两天,一应损失,本宫愿照价赔偿,再添上两三倍也使得。” 郎中笑道:“医者父母心,即便您不说,老朽也不会轻言求去。” 况且救治皇亲国戚的机会并不常有,若这回大功告成,他也算出名了。 郁宛让人将客房收拾出来,待药汤煎好后,便亲自端来床畔喂永璂服用,亏得永璂迷迷糊糊仍有些意识,她都想让新燕掰开他的嘴直接往里灌了。 服完药,郁宛为他盖上棉被,手脚全拢在里头,好让他结结实实发一身汗。 新燕看郁宛亦有些倦容,劝道:“娘娘也去歇息吧,奴婢守着就好。” 郁宛摇头,她总得亲眼看着永璂醒来才肯罢休,“你帮我拿个迎枕来罢,我在这靠背椅上眯眯眼就好。” 原只计划打个盹的,怎料这一觉竟睡了过去,不知多久,耳畔传来男子关切的呼唤,“豫娘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