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坐在火车上看日出是什么感觉?” 舒盈本来以为简跃说私奔只是闹着玩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还真跟他上了火车。五点半的车上满坐着面容疲惫的旅人,一挨上座位就接二连三地阖上眼打起了瞌睡,整个车厢都安安静静。 她低头看了车票,楚天到上阳。 上阳是肃安省地级城市,从楚天坐火车过去大概两个小时,是省内小有名气的旅游城市,有两座颇负盛名的大。简跃临上车前跟她说,“把你能请的婚嫁、产假什么的都请了,这一趟,估计三两天回不来。” 她心想她只请了一天假估计工作都堆成山了,三两天不回来还得了?但想是这么想,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简跃上车,和他十指紧扣地,撇下这个城市里所有他们的重担和包袱,就和当年义无反顾地翻墙翘课去租书的小店里看小说、吃零食没什么不同。 天际处已有微光从云曦中刺出,简跃昏昏沉沉地把头靠在她肩上,不言不语地牵着她的手已经是半睡半醒。她反正是睡了整整一天才被常欣喊起来,现在精神奕奕的,一点不困。窗外的天空还是阴沉,低矮的楼房和绿油油地田埂交错着,铁轨外的铁栅栏后面,下地干活的农妇弯腰在池塘里洗了个手,短短的头发,素面朝天地看向东面。 正在这时,火车呼啸着疾驰入长长的隧道中,车厢里的光线忽而暗下来,简跃却睁了眼睛稍稍抬起头看她。 他的眉很浓,黑黑地贴着眉骨,显得眼窝凹得比一般人更深,连带着五官都立体起来。她想起从前学校的女生们闲着没事总爱时不时路过简跃他们班的走廊,佯装着互相嬉笑说话,却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拿眼睛往班里面认真瞅,碰上大课间十几分钟,她们能来来回回走上好几趟,小心地隐瞒着自己的心思,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们拿余光偷偷看着的人,是简跃。 少女们真的心境纯粹,私下里能把简跃的姓名念上一整天,观察他举手投足的姿态,拿铅笔描摹他的背影,谁都不吃谁的醋,好似他就是个迷梦,是天上的星星,看看就满足,至于早恋?想都不能想的事! ……反正他也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 舒盈从没告诉过简跃,对他,她也暗地里有过同样的心情。 她到现在都记得简跃是怎么若无其事地向她走来,轻描淡写地找她要了一根烟,他的目光熠熠生辉,夹烟的手指修长白皙,甚至连凑过来点火的侧脸都干净清俊,没一点轻浮。 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你看。”简跃忽而将视线转向窗外,舒盈也忙回头——火车驶出隧道的一刻,车窗外的景致随即豁然开朗,太阳从山峦的缝隙中露出金灿灿的光,刺目的太阳光隔着玻璃晒在她脸上,舒盈不禁拿手挡在了面前。她从指缝中看向郁郁青青的高山,山坡上有成片的墓碑和坟头,光突突的一块横在山中央。 简跃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她觉得好笑,把他的手拽下来,“干嘛?” “不要看。”他说,“我不想让你看这些。” 她不知道简跃从什么时候起居然会对生死之类的话题讳莫如深,大概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对人世的留恋也越深刻。舒盈将头抵在简跃肩上,拿脸颊蹭着他的颈侧,用一种沉静的目光看着车厢里来来往往的旅人,轻轻嗅着他衣服上香烟留下的余味。 简跃直起腰来想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一手环住了她的腰。 火车到达了第一个站台,大批的旅客拎着笨重的行李箱和大麻袋走向车门,她问简跃,“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真的一去不回来会怎么样?” 简跃想了想,回答她说,“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陪你……” 到达上阳时间尚早,两个人都没带行礼,两手空空自然是轻松的。简跃领着她在汽车站里排队买票,舒盈这会觉着奇怪了,“你早就规划好目的地了?” “带你去见我爸。”简跃掏出钱包来付了两张票钱,看舒盈一脸诧异的,笑着问她,“怎么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爸?” “你爸住在上阳?”她跟简跃在一起这些年,统共只在简跃高考之后见过一次他爸,印象里是个蛮和善的中年人,跟秦淑雅离婚之后就一直住在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