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六钱。指挥请看,兵卒领银画押、账册都在这里。” 俞大猷把东西拿到了手上,缓缓翻看起来。 房间里,其他人有的喝茶,有的互相看一看,都静等俞大猷说话。 过了许久,俞大猷合上了册子,看了看他们之后说道:“我既蒙皇恩到了朔州来,一应卫事还是要先理顺。这样吧,那一所精兵,本指挥明日要看看。卫下屯田,兵卒家小,本指挥也要先走访一二,了解清楚阖卫状况。城墙、备御等诸多杂事,本指挥委赵先生先行巡防一下,还请艾同知安排好。” “指挥放心。” 俞大猷沉默了一下又说:“本指挥初来乍到,诸位心意,本指挥就先领了。本地耆老、大族,朔州知府既已行文来,不如一同见一见吧。” 见俞大猷开口领了他们的心意,一时其乐融融。 俞大猷随后只是笑着向他们了解朔州和大同风物,还有这些年来的边镇守御往事。 等他先结束了这场见面回到后院时,只见到赵本学正板着脸在那里对着假人泄气。 即来边镇,他现在也跟弟子练两手剑法。 “正川还没回来?” 赵本学摇了摇头,收起木剑走到了院中石墩上坐了下来:“他那个生面孔,能看得出什么?只怕不知多少人盯着他。” 俞大猷笑了笑:“盯着他是好事。盯了他,就没法盯其他人了。” “不用等他们一路来此投你。”赵本学喝完了水看着他,“那一所精兵,必是他们仆兵。既占一份饷,又只听他们的。你若想练兵,没什么新花样。要练兵就要有饷,你若要像他们一样募仆兵私兵,你就干净不起来。” 这一路上,赵本学的话渐渐变得多了。 人在没真实指望的时候,可以只云淡风轻地当做学问去研究。 真有了机会,那就患得患失,再难养气自如。 现在,反倒是俞大猷更沉稳一些。 “这些情况,来之前不就知道了吗?” “你要如何破局?”赵本学看着自己这得意弟子。 “急不来啊。”俞大猷叹道,“等陆炳他们十个进了锦衣卫的同科的亲卫过来,等唐顺之过来。” “你要他相助?” “这边镇盘根错节,他们盯我盯得这么紧,不如先虚与委蛇了解实情。”俞大猷看得很开,“何况那毕竟是抚台大人,他既兼理粮饷,又赞军务,更有巡宪问案之权。大同的局,不是一人能破得开的。冬麦要收,就先收上来嘛,收上来毕竟也是粮食。” “志辅。”赵本学凝视着他,“这可是个染缸,你要谨守本心!” “我知道陛下要先生在我身旁,好戒我骄戒我躁。”俞大猷笑着说,“先生放心,我倒明白陛下要我倒朔州的用意了。边镇最大的问题,始终是钱粮。” …… 唐顺之刚过大同,正行进于大同南面的怀仁县郊。 “这便是镇子海?”他望了望不远处的烟波浩淼。 “抚台,这正是镇子海。怀仁镇子海鲤鱼,是大同一绝。” 巡抚没有正式的属官,眼下到了大同,除了随自己一同出行的标兵参将,唐顺之身边只多了两个幕僚。 一个是以前的旧友,一个是杨一清给他介绍的、久居大同的当地人。两个人,都只是举人。 “湖边耕地看来颇为肥沃。”唐顺之在马上指了指那边,“听说镇子海周四五十里?” “如今可没有了。”出身大同灵丘的举人侯庵永说道,“到如今,镇子海最多周长三十里出头。” “哦?为何?” “屯田,住人。”侯庵永又指着远处群山,“边镇禁樵采,却未禁开山辟田。大同屯田越来越多,屯粮却越来越少。我在灵丘就听闻,大同五年报了十次灾。永乐年间,大同守军十三万余。如今,八万左右。算上军户,若一户算四口,三四十万。抚台可知,大同实际军屯有多少了?” “燕然心里有本账?” 侯庵永愤然说道:“四万顷,只会多,不会少!一顷百亩,屯田籽粒一年也有两百石。四万顷,便是八百万石!有一千万石也尚未可知!这还不提将官盘剥,军户人家实交屯田籽粒更多。何参将,你去年还是朔州卫指挥使,你说是不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