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滚开,我要休息了。 第二天发现我要接的水桶里全是些烂菜叶,其上还爬满了蛆。 在我身后不远不近聚做一堆低声交谈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我把水倒掉,桶冲洗干净,冲不下来的,就拿手去抠。 旁边递过来一涮掸,“用这个。”是昨天被捉弄那小姑娘,瞪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 后来我发现,她虽然怯懦,却是个舞痴,且废话也多,总拉着我看她跳舞,还一定要说出点什么,非得说得好听,最好天花乱坠,但我搜肠刮肚只说出四个字:“跳得真好。” “那当然,我娘亲可是江南第一歌姬,我的师傅,九天徊园曲儿,跳得那叫一个世间绝唱,连圣上都诏她入宫献舞,得圣口亲赞!”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做梦都想参加宁府的歌舞宴。宁府中秋设宴是一年一度的传统,宴请各路名流歌舞大家,歌姬舞姬古琴琵琶,世家小姐善歌舞曲艺者,甚至民间普通女子,也可登台献艺,竞相争艳。更有上佳者,有机会进得宫去面圣,在圣上面前表演。 我确实算得上有渠道,但我没有把握,毕竟我现在是奴婢之身。思前想后,还是按下不表。 - 那些人把我鞋子扔掉那一刻真是忍无可忍,我本来衣物就不多,上次逃跑还让尹辗的人把我身家积蓄全部没收了,哪里还买得起?我打着赤脚在外面疾走的时候,被管家狠狠呵斥。他眼冒绿光,面露韭菜色:“荡……荡妇!” 我说别拦我,我去找那个偷我鞋的把她撕烂。 他一脚踹在我膝盖窝,我就一下跌跪下去,两手按了满土。 “找谁算账?你他娘找谁算账?我非打死你不可!丑东西!” 他扬起鞭子打下来,因为体力耗费太多,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坚持扬鞭。 我只来得及抬手护住脸和脖子,就感觉手臂上挨了一鞭,一阵剧痛扩散开来。 接着是腰上,背上,无数地方,避之不及,如落雨滴。 周围有许多人围观,隐隐有笑声传来。 其中包括拿了我鞋子那个人,她从篮子中掏出一只绣鞋,拿在手上看了看。 那是奶娘给我亲手绣的,做工精致,绣花极美。 她左手擎着鞋子,右手垫在左胳膊肘下面,耀武扬威似的。 在她把鞋用力一扔,扔到墙外时,我爬起来冲过去跟她打了一架。 - 惩罚的形式无非就那几种,要么要你身体上痛苦,挨打,或者断水停食,要么要你精神上痛苦,住马厩,关禁闭,涮茅房。 管家选的还不是最麻烦的,只是图省事把我扔进小黑屋,这几天没人送水送饭,饿得我找不着北,两眼冒星,头晕眼花。 我有点理解霜儿说的那种,饥饿到两眼放光,捡到什么吃什么,恨不得吃干草堆的感受。我现在就躺在一堆干草垛上面,又饿又困,浑身发软。 上方一个方形的通气口,透进一点点明月的光。 忽然门打开了,阿筝在跟开门的人说话,那人叫她快点,别被发现。 她提着食篮走进来,我他爹好像看见了仙女下凡,观音菩萨光辉照大地。 “慢点吃。”她拿出一个馒头,而我手上窝窝头还没啃完。 她又给我倒了碗水,说她买通仆役,就能来这么一次,总管大人就快消气了,再坚持坚持。 她这个“就快”挺虚无缥缈的,“坚持坚持”我两眼一黑。 “我有天要杀了他,你信我吗,阿筝,我要杀了他。” 她急忙捂我嘴,“要让本人听到,又得关十天半个月,我看,是他先弄死你吧!” 而这番话,被那个偷我鞋总带头欺负人的贱婢偷听去,打小报告给了管家。 他命人把我拖出来,堂前受审。他趁机叫人群攻狠揍了我一回,七八个人踹在我身上。我衣服肮脏,沾满灰尘泥土,好几天没换还有味道,额前的头发被汗水血污黏在额角。审话人当然是韩浣,韩老爷。 管家慷慨激昂陈词我的不懂规矩,下贱,卑鄙,恶毒言行,本意是想把我赶出府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