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凡方云笙和傅芝中一人发?难,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整间阅卷室,分明过堂风吹着冰盆,气息凉爽,仍有不少人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转眼到了下午,各县的秀才名单已经决出,剩下的就?是最?终排名和廪生之选。 为杜绝舞弊、代写,需要将前面县试、府试和本次院试三次考试的试卷核对字迹,此时考生信息已然分明。 就?在一片纸张翻动的刷刷声中,傅芝率先?发?难。 他捡起一张考卷,“此人文采平平,不过尔尔,怎可?点为案首?” 众县令顿觉眼前一黑,来了! 也不知是哪位难兄难弟。 方云笙不动声色看?了眼,“康县县令何在?” 县令坐席间迅速悉悉索索,然后十?二位青衣补子齐刷刷看?向被选中的第一位倒霉蛋。 年过六旬的老县令颤巍巍站起来,欲哭无泪,“下官在。” 天?可?怜见?,他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指望再往上升,叫他安安稳稳过完这几年不行吗? 傅芝觉得不行。 他随手拿起第二名、第三名的考卷,也不细看?,“本官倒觉得此二人稳重端方,可?堪大任,你以为如何?” 傅芝未及不惑,老县令的年纪怕不是比他父亲都大,此时卑躬屈膝却未换来一丝怜悯,高高在上中满是冷漠。 老县令两股战战,笑得比哭还难看?,“这,这…… 我以为如何? 我想自挂东南枝! 他下意识向方云笙投去求助的目光。 方云笙像没察觉到一样,慢悠悠端起茶盏吃了一口?,又掏出洁白的帕子拭去唇边并不存在的水渍,这才轻飘飘开口?:“傅大人见?解独到,既然这么说了,便这么办吧。” 第一名还是第三名,本也没什么要紧。 傅芝似笑非笑看?了他一会儿,果然用印盖章。 自此,康县本次全部?二十?一位秀才和廪生名单便盖棺定论。 见?傅芝没再说什么,老县令犹如劫后逢生,慌忙告罪坐了回去,这才发?现自己的里衣都湿透了。 他哆哆嗦嗦掏出帕子抹汗,暗道侥幸。 还好,还好…… 这次出手像是放了某种信号,接下来,傅芝和方云笙各自施展,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分明没有过激言辞,但众人却都觉得似有无形刀剑穿梭,一度呼吸困难。 转眼金乌西坠,仆从躬身?垂头进来掌灯,又有人上了荤素点心和凉水浸过的清爽果品,傅芝和方云笙各守一方,短暂休战。 美食在前,但所有人都味同嚼蜡,坐立难安。皆因至今为止方云笙与傅芝都相对收敛,分明留有余地,说不得要把最?终一战留在后面。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应杯盘碗碟俱都撤去,无声号角再次吹响。 傅芝从剩下的卷子上面抽了一张,略一打?量,眉头微蹙,“才十?一岁,家国?大事非同儿戏,一个乳臭未干的秀才之子能懂些什么?” 一直悬着心的周县令瞬间心神紧绷,捏着茶盏的指关节都泛了白。 来了! 此次应考考生之中,唯有自己辖下的秦放鹤是十?一岁! 当?了一天?出气包的在座县令们听了这话,麻木中都带了点不快。 历来科举以贤取士,素来只看?才学,不问年纪,你若嫌弃他文章诗词做得不好也就?罢了,却偏挑这个理儿,不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又是什么? 况且您也折腾了一日了,不过一个秀才案首,又不是状元,给了也就?给了,迅速收工放我们回家不好么? 方云笙此刻却不似之前那般好说话。 一来秦放鹤的文章他印象极佳,尤其最?后一场,直叫他眼前一亮;二来针锋相对一日,他的火气也上来了,不欲使傅芝得意到最?后,当?下冷笑道:“此言差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