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可着劲儿糟蹋。” 霍长歌也不争辩,从她爹怀里一步退出来,抬首轻轻摇了摇头,侧身探头去瞧她爹身后那人,又冲那人笑。 “伯伯好,”她礼貌得朝那文士装扮的清瘦男人作了揖,姿态端正大气,透出几分武人的气度来,倒是与面上一副没长开的娇俏少女模样不太搭,“适才听闻府中家将说,伯伯带了陛下旨意来,赐了我封号,予了我封地——” 她虽瞧着单薄羸弱,个头也小,说话间气息也不大能稳得住,但一字一句,当有不卑不亢之风骨:“——庆阳郡主,自当亲来叩谢皇恩。” 霍长歌撩开大氅,单膝抱拳行了个武人的礼,待起身,秀丽眉目间倏然一抹傲骨锋芒一晃而过,眼神明亮有神。 那文士一滞,猛地忆起与皇帝拟旨时曾经有过的争执:“臣以为‘庆阳’这封号过于刚强大气,不适于女子,郡主只才十四岁,若是压不住这封号,物极必反,恐伤自身命数。不如就仿前朝,拟个‘安阳’‘安乐’吧?” “不说‘安阳’‘安乐’只是县,单说‘宜春’‘寿阳’‘南平’几郡,寓意虽好,却富饶不过庆阳郡,亦是配不上我大晋燕王的独女。再者说,若连燕王之女亦压不住‘庆阳’二字,天下间又有哪位女子压得住?就按朕的意思,这般定下吧。” 庆阳郡主,霍长歌——那文士蹙眉略带揣度地觑着她,片刻后,眼神复杂得捋须笑了——似乎,压住了。 “小郡主好。”那文士笑着冲她拱了拱手,模样宽和又风趣,穿着朴素又不失文人气度,“伯伯姓杨,年轻时于你爹帐中做过两年文书。” 那文士姓杨名泽,何止是文书,新帝举事时,他于燕王霍玄那支军中可是有名的神算谋臣。 新朝初立,人手不够,杨泽这才未再随霍玄镇守北疆,而被留任朝中,如今已是官拜参知政事,形同副宰,又兼太子太傅一职,偶尔于崇文馆内,还为一众皇子讲学授课。 传个诏令,竟能动用杨泽,如今想来,皇帝如意算盘的确打得响亮,他已卖了霍玄个面子,若是霍玄那榆木脑袋连旧友亦是劝说不动,于京中昔日起事残存的旧部而言,他便已是仁至义尽了,来日收拾起霍玄来,也不至于人心尽失。 只可惜前世的霍玄爱女如命,外加榆木脑袋始终是榆木脑袋,认准了的事情任谁劝说也无法更改——拒绝送霍长歌入京为质是,坚持固守北地收复汉家江山亦是。 若追根溯源,今日此事,便是前世新朝皇帝对霍玄决定彻底清算的初始。 霍长歌笑着对杨泽再次行了个大礼,字正腔圆得改唤他一声:“杨伯伯。” 杨泽便捋须愈发满意地笑,正欲多说两句—— “行了,见过你杨伯伯,便好生回去歇着吧。”霍玄一把拉起霍长歌,阻了杨泽与她交谈,故意遗忘适才她那一声“我去”,又将她双手仔细塞回大氅中,弓着腰,揪住她外裳带子使劲儿一拽,骨节粗大的手指笨拙得将那衣带缠来绕去,在她颈下束了个蝴蝶般的结。 霍长歌怔怔瞅着她爹动作,眼底倏然又盈出了泪光。 “不急,”霍长歌将泪硬生生憋回去,她死过这一回,如今亲朋好友皆活生生在身侧,这燕王府再没什么好哭的了,她该笑,于是她又弯折眉眼,侧身越过她爹去瞧杨泽,坦坦荡荡道,“我刚还听杨伯伯说,我于中都还有婚约呢,我得问问我那未来相公人是谁,好备了嫁妆与伯伯走一遭。” “噗嗤”一声,杨泽端着茶盏正喝口水,闻言登时喷了个天女散花。 这北疆的姑娘也太大胆。 杨泽捧着袖子擦了擦脸,啼笑皆非了一瞬,又抓住这大好时机赶紧接了她的话:“你那相公——” “诶!”霍玄连忙出声去挡,双眸肃然瞪他,“孩子面前莫说浑话!” “——是你未出生前便许下的诺,”杨泽也不怵他,只兀自捋须笑着继续道,“先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定的亲,说你爹日后若是有儿子,便让他去京里挑公主;若是日后有闺女,便许她去宫里挑皇子,早去早挑,慢慢地挑,瞧上哪个便是哪个。” 他话一出口,霍玄沉重喟叹一声,霍长歌便晓得此事不虚,只她前世却不知。 “小郡主,‘我大晋燕王的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