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飞鸟也难得进去一只。 前车之鉴, 他终究是放心不下,担心哪一日作战回来她又突然不见,恨不得时时将她带在身边。然而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想法便终究只能是想法。 脑海中回荡着芳枝方才的话, 他负手走进去。薛稚正在安置那才招募来乳娘喂过奶的小婴儿, 将她放在屋中事先备好的一个小摇篮里, 动作轻柔,好似在对待世间最无与伦比的珍宝。 方才军中已传了消息来,言这孩子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还未找到,无论如何也只能先行跟在他们身边了。桓羡走过去,随口问: “这孩子多大了?” 她仍未语,转身去拿放置在榻上的被褥,端的是不想和他说话的态度。 桓羡面色微变,却也没多在意,俯下身逗弄着襁褓中这个多出来的女儿。 才喝过奶的她方是高兴的时候,在他的逗弄下手舞足蹈,笑声清脆,两痕眼儿皆笑成了月牙儿。桓羡心头忽柔软下来,温声道:“取名字了吗?如若你实在想留她在身边,不若就让她做我们的蓁儿吧。也还不会说话吧?我来教她。”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蓁’,就是你的名字。月鹿,是你的小名。” 他煞有介事地与小婴儿介绍着她的新名字,然而小婴儿自是不懂,只是望着他无意识地笑,笑得他心里似软成了一滩水。 这时薛稚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将薄毯盖在小蓁儿的身上,他见她并无反应,略略一想,又对小蓁儿笑着道: “教蓁儿《南山》之诗好不好?”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哥哥爱妹妹……” 薛稚本已走到榻边去点灯,闻言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连名带姓地唤他:“桓羡。” “你恶不恶心?” 他面上的笑容渐渐归于消失,慢慢地直起身来。 二人就这般于夕色昏暗之下对视着,室中气氛沉凝如冰,直至蓁儿一声突然的啼哭响起。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抱起小蓁儿并不熟练地摇着、哄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蓁儿的啼哭声中应道: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 “那齐诸儿是与妹私通、杀害妹夫的昏君,那文姜是遗臭万年的荡子,你想做齐襄公,我又为什么要做被世人嘲笑的文姜?” “没有人敢嘲笑你。”桓羡道,“待回去后,我便下册立诏书。你没上玉牒,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谁能说什么呢?” 她回过眸来,目中清冷如冰:“可若我自己不想呢?” 他没有开口,剑眉深敛,看着她的目光平静中压抑着火气。薛稚便冷笑: “哥哥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她就知道,从来,就不能对他产生什么幻想。 到了夜里,小蓁儿已被芳枝连着摇篮抱走,室中只余他们二人,虽并肩而躺、烛光成海,气氛却实在冷寂。 她没有声响,连他除衣在身边躺下来时也静默得好似死去。桓羡侧过脸看着她在烛光下紧闭的眉目,修长如玉的指探过去,攥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缠。 “你当真不想我吗?”他问。 薛稚睁开眼,默认看着帐顶昏暗在烛光里的忍冬花图案。 “哥哥自己觉得呢。”半晌之后,她语含讥讽地道。 他侧过身去,轻轻抚过她颈边柔顺的发:“我认为是想的。” 她似无奈似讥讽地哼笑了一声,侧过身背对着他,冷冰冰地道:“我过得好好的,总算活得像一个人,又为什么要惦记过去像笼中鸟一样,没有自由的生活?” 又是良久的静默。 他眉目微黯:“哥哥以后不那样对你了,除了离开哥哥,栀栀想做什么都可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