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必须在无数次的鞭策中在丛林战场摸爬滚打,他必须听取每一个想要给他指点的人的意见,在一众交织起来的事件中明确他的主要任务,他必须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一次次拷问自己该怎么对那个名叫“未来”的东西负责,时间的车轮沾满痛苦的气味推着他走、碾着他走,他为高考受苦,他恨极了它,当自己的仇人一样恨。 然而,等他经历过之后,他突然发现,那个重要节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刻骨铭心。 如今,他再也想不起来更多关于高考的细节,他忘了高考考了什么题目,甚至快忘了自己各科具体考了多少分。 今天算是他和顾允、庄守然高考后的第一次见面。下午两点他和另一个练科目二的学员去驾校科目二练习场打卡,结束后便按照约定来到了顾允选的地方 ——“73realm”酒吧。 顾允选的地点是酒吧,许穆玖和庄守然不意外。许穆玖以前没有来过酒吧,可他并没有做过多的心理建设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因为他们成年了。 他们高考结束了。 他们正大光明的,不受约束了。 这就是一次赤裸裸地对过去憋屈岁月的报复。 然而,这仅代表他自己能够接受自己去酒吧。他知道父母不能接受他去酒吧,如果他向他们征求意见,得到的答案将不止有否定,还有说教。 此外,他在接受提议之前还得询问一下许一零。 这是一个十分微妙的询问过程。 这微妙取决于他们现在的关系,一种处处透着怪异的关系。 高三成人礼那天之前,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一段违反常理的感情里进退两难,可她在那天送给他一段让他非常想误会的祝福语。 他想认为那表示她其实也对他抱有不合规矩的好感,可他又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因为她从来没有明确说过,后来也没再让他问下去。 或许是她还在迷茫,没有给她自己的感情成分定性,又或许,即使她确定了那种感情的确是喜欢,她也不敢跟他挑明。 因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这是乱伦,是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她不想说,他也不敢问。他怕如果这些都是他的误会,他的追问会招她烦。 他们都止步于此,好像都在等。 如果是他一厢情愿,那么她就是在给他面子,等他死心。 如果她还在迷茫,分不清她自己心中所想,那么他就是在等她想清楚答案。 如果他们确实彼此喜欢,那么他们必须悬崖勒马,而现在,他们就是在等某一天,等彼此或者自己突然想通了,自愿离开。 答应顾允的提议之前,许穆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问许一零: “我可以和顾允他们去朝暮街的酒吧喝酒吗?” 你讨厌沾酒的男生吗? 你介意我喝酒吗? 如果你本来对我是有好感的,那么我沾酒了,你会因此对我没有好感吗? 他承认,尽管他知道做一些让对方反感的事可以让彼此疏远,甚至可以让他们目前面临的困境快速解除,可他不想这样。 也许许一零对他的好感只是他的错觉,但他更愿意相信那不是错觉,他想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好感尽可能挽留住,不想让它被消磨掉。 他哪里是进退两难,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退的意思。 “可以少喝点吗?可以不喝醉吗?”许一零小声地答道,“我知道你没跟爸妈说,你别喝得太明显了……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还是跟他们说一说吧,也不能次次都瞒着。” 他看着许一零认真的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73realm”是一家静吧,占地不大,里面的照明和许穆玖想象中差不多暗,进门不远处有一个嵌着蓝紫霓虹灯管的驻唱台和一台大显示器。 继续往里走,最引人注目的设施莫过于尽头的那个约莫五六米长的酒柜,四层台面容纳了数不胜数的各色酒瓶,流光溢彩,瓶身贴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标签。酒柜上方的灯精准打在酒柜正中央的羊头骨装饰上。酒柜前的赭色木纹吧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玻璃杯和餐巾纸筒。 才六点半多一点,酒吧的顾客数屈指可数。许穆玖没花多长时间就锁定了东边的一张桌子,桌子一侧坐的是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顾允,他对面那个趴在桌子上的蓝色头发的人大概就是庄守然。 “祖宗,你终于来了。”顾允放下手机,把自己面前的酒单递了过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