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做那些奴才的事,他看不透那小宫女在想什么,只是惹恼了皇上,她再想上位,怕是难。 他心中正百般纠结着,忽听帝王沉声开口,“可查清楚了,那人是哪个宫里的?” 陈德海心头又是一咯噔,绞尽脑汁才明白,试探地问道:“皇上说的是昨日受贵妃娘娘罚的女子?” 李玄胤眼皮子睨他,陈德海知自己多这一问,后脖颈霉时一片凉汗,心道当真伴君如伴虎,幸亏他留了个心眼儿,不然今日脖子上这个圆球得交代在这儿。 “回皇上,那女子是咸福宫的,名唤婉芙。”陈德海顿了下,犹豫几番还是将一大早的事说了出来,“只不过昨日婉芙姑娘失礼于贵妃娘娘,贵嫔主子为了立规矩,将婉芙姑娘鞭笞二十,今早……今早扔去了冷宫。” 他说得委婉,宁贵妃和江贵嫔为什么专挑婉芙姑娘一个人贵罚,心里都门清。他也实在看不透皇上的心思,婉芙姑娘那般姿容,换谁都得多看两眼,更何况皇上登基后后宫嫔妃虽少,皇上对那事也不上心,但也是个贪新鲜的,就说当年圣宠一时,甚至远胜于宁贵妃的应嫔主子,过三年,皇上身边还不是新人不断,哪有旧情。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伺候过几天先帝,可眼前这位帝王比之先帝,城府不知深了多少。 他始终垂着首,未见皇上神色,却感觉到脊背都透着股冷飕飕的凉意,良久才听见,“挑个人照顾着。” 陈德海正要应是,又听道,“北方大旱,定国公是为肱骨之臣,该出京去视察民情,以昭皇恩。过几日让他跟着工部一块出京吧。” 他心中惊诧,谁不知那定国公风流浪荡,奢侈淫逸,这去了旱区还了得,三两日就得受不住,偏是皇上亲旨,他是有苦也说不出。 陈德海退出去。 李玄胤靠回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拨弄拇指的白玉扳指,指腹尚有濡湿柔软的触感,那人倒是比他想得沉得住气,这么久才露面。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皱起眉宇,脸上嫌弃,就是人太蠢,想什么法子见他不好,偏偏挑了一种最笨的 他压了压眉骨,敛下心绪,投入案牍之中。 一个女子罢了,比不上政事重要,还不值得让他多费心神。 第4章 婉芙确实是被扔进的冷宫,两个婆子架着她,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人一走,就插上了冷宫的铁门。 她忍着疼,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冷宫在皇城最偏僻一隅,往日高墙外都很少有人经过。比起金碧辉煌的殿楼琼宇,这冷宫实在破烂。两间偏殿,院中杂草丛生,墙角的枯草有半人高,其中有黑影晃动,好似一个老鼠,很快就蹿没了踪迹。门框上缠绕了一团蛛网,台阶碎石瓦砾,无人洒扫。 婉芙腰臀疼痛难忍,动一下,不禁嘶了口凉气,咬着下唇,扶住掉漆的凭栏缓上片刻。 “你是哪个宫里过来的?” 婉芙朝后看去,只见那摇摇晃晃的门推开,走出一粗布荆钗的女子,弯眉细眼,虽不施粉黛,却姿容不俗。能入的这深宫,到了皇上跟前的,不说惊艳,也是中上之姿。 只是眼前这女子虽是极为温和的面相,那双眼却犹如潭水,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料想在这冷宫之中,有生气才是奇怪。 婉芙撑着腰臀的痛楚,勉强提了提唇角,福身,“奴婢婉芙,见过主子。” “不必了,一个冷宫的废妃,哪担得起主子二字。”她上下打量婉芙一眼,见她这模样大约是受了罚才过来的。 “你运气倒好,前几日刚死了一个,眼下这宫里就你我,伤重着就去养伤吧。”她冲着对面的偏殿抬抬下巴,“以后你就住那,我喜静,没事儿别来烦我。” 这女子说得快,像懒得看她一眼,转身关了那扇摇摇晃晃的格子门。 既然冷宫只剩下她一人,婉芙猜测这女子是不是云莺口中的应嫔。来时她便想过曾圣宠一时的应嫔是何等模样,今日一见,倒是诧异了,应嫔姿容虽也在上等,却不比宁贵妃明艳,也不如江贵嫔俏丽,若说长处便是那双温柔的眉眼,可如今那双眉眼被死气彻底掩去了。 婉芙上了偏殿台阶。 吱呀一声,门推开。 偏殿要比奴才住的耳房大得多,只是宽敞虽宽敞,杂乱也是真的杂乱。两张长案,上置的茶碗随意的放着,里面盛的水落满了灰,甚至漂了几只小虫。地面也是尘土覆盖,踩上一脚,生生留下一道鞋印。鼻翼下,不知从何处漂出的一股酸臭发霉的气味儿。 她走到榻边,那张榻放着一床被褥,被角破败不堪,不知缝补了多少回。衾被里还有干涸的褐色痕迹,混杂着几滴血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