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可是,满春华却开诚布公地问:“老孟,厂里跟那位南方客商是怎么谈的?怎么引起职工这么大的不满?” 孟轶兴苦笑道:“主任,我们把客商找来,还没正式谈过呢!客商只报了一个模糊的2100万的价格。按照我的预期,这个报价还是能再谈一谈的。结果那些工人不知被谁撺掇的,全都围在了厂门口,不让人家客商进门。” 他那天看见职工们扯的横幅,也被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谈判还没进行就引起职工那么大的不满。 他去厂门口接应客商的时候,还被很多人骂做孟铁头。 孟铁头是他户口本上的曾用名,当年上户口的时候,户籍民警将“孟轶兴”写成了“孟铁头”。 即使后来去派出所改了过来,也在户口本上多了一个曾用名。 他这曾用名不知被谁听了去,就莫名其妙在厂里叫开了。 大家最初喊他孟铁头的时候还带着点调侃,后来再喊就全是讽刺。 他也知道厂子发展不起来,导致工人们对他有很大怨气。 但他能怎么办? 粮机厂在三年内换了三个一把手,每换一个人,厂里的总资产就要缩水一部分。 93年刚改制的时候,新成立的股份公司值四千万。 轮到他接手时,就只剩2500万左右了。 这玩意儿就像击鼓传花,厂子在许厂长手里那会儿就不太行,传到他手里以后,只过了不到四个月就全面崩盘了。 自己这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 满春华是其他企业的领导,她也不想对粮机厂的经营指手画脚,但这次还有调研组的课题任务要完成,大家对这个课题投注了不少心血。 她拧眉听孟轶兴滔滔不绝地诉苦,听了一阵子就打断道:“职工一直都很体谅厂里的难处,即使私下有抱怨,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这次的事情可以说是群情激奋,把大家的不满全都推向了最高点,咱们厂领导想没想过是什么原因?” 见厂长不吱声,有个副厂长站出来说:“大家对厂子有感情,还是不想卖厂子。” “去年也有客商明码标价来买地皮,那会儿工人们为什么不闹?”满春华说,“大家是想阻止卖厂么?大家只是不想低价卖厂!咱们要是把资产评估做到公开透明,职工们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么?” 孟轶兴解释说:“我们的资产评估也是市里找人来做的,2350万的价格可不是我们厂里自己估的。客商还要接手咱们那么多职工,在价格上做一些让步,也是无可厚非的。” “咱们在这里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去跟职工说,看看职工听么?”满春华指了指厂区大门的方向,“我的车进来时,厂门口还有好几个工人在静坐呢,厂里打算怎么解决?” 还能怎么解决。 人家不吵不闹,就在厂大门对面整齐地坐着,你能拿人家怎么办? 满春华又跟粮机厂的领导层了解了一些情况,最后说:“我们调研组的课题与产权改革有关,打算跟省里合作,推动成立省产权转让中心。省里想找一家试点企业试试效果,你们粮机厂愿不愿意当试点?如果有这个意愿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向省里争取一下。” 省里最近正在大规模精简机构,产权转让中心能否正式成立还说不准。 但可以先选一两家试点企业,观察一下集体管理的效果。 孟轶兴迟疑着问:“主任,这个中心是做什么业务的?” “省里还没做过,但北京和天津已经有试点了,主要就是为国有资产的流动提供一个平台,所有国有资产的产权交易都必须进场,资产评估、挂牌、招标等等步骤都在产权转让中心完成,确保国有资产在阳光下交易。” 满春华语重心长道,“工人们最怕暗箱操作,你们要是能把交易放在阳光下,有权威机构的监督和背书,即使最后真的只卖2100万,大家也无话可说。” 狄思科适时拿出刚从北京传真过来的资料,分发给粮机厂的干部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