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典娜拖着一身疲惫,在晚上十点以前终于回到宿舍。和她住在同一间二人房的室友,是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生物医学科学研究所的女孩,最近听说忙着细胞培养常常睡在研究室里。 刚进门手机铃声便响起,才发现一整天四、五通来电显示她都没注意到。凉鞋未脱,就将自己半身摔到单人床上,接起了手机。 那是最疗癒她精疲力竭肢体的温柔声音,殷切地安抚远在异乡的孤单心情。 「娜娜,最近……拨个时间回来……」 她懒洋洋地斜躺在床被上,一隻手摩挲床边那隻白色毛茸茸的小兔布偶,噘起嘴说:「怎么了?有甚么重要的事?」纵使已经累到全身软瘫,他还是打起精神回应。 一个三十熟女每天睡觉还要抱着兔子布偶,可不是件穷极幼稚的事?但这隻小兔子布偶从他为她第一次庆生到现在,跟着她也将近十年。小兔子几岁,就代表着两人交往的岁月有多长,总在她一个人孤枕的夜里,给她最温暖的慰藉。 「我爸最近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我妈……希望我们赶快结婚,因为我爸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看到我结婚……」杜鑫评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踌躇不安。 从他上週打电话来问她的生辰年月日时,她就满心期待着。这男人终于想到要结婚了,纵使是奉父母之命,也让她有了踏实的感觉。只是现在当下的状况,让她有些为难,手上的研究和论文还得再多一些些时间,这会儿得换他等她了。 他会等她的吧?毕竟她也等他那么久了。 「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很难走得开,收案不理想都要延后才能毕业了,再等我一年……不然……我就再加紧脚步,半年……半年可以吗?」姚典娜撒着不悦的娇嗔。 电话那头顿了半晌,才回应说:「我爸的状况……可能等不了半年!」 她当然知道生死天命是不能预测的,纵然是杜伯伯的心愿,她也不是不愿意结婚,只是时间无法配合得让人满意。 「我有甚么办法,这也不是我愿意的,这一阵子刚好遇到多一点个案,如果我再不把握机会,就怕连明年都毕不了业,就别想回去了!」她带着一些委屈,急急地解释。 「我妈把我们的八字拿去合算,拿回来一张很不好的诗籤,她……」一声重重的叹息,隔着太平洋吹过长途的电话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八字这种东西很不科学,我也不信,但是若连你也不肯回来,我要怎么说服我妈,我们两个是真的想结婚?」 八字不合吗?那也太荒唐!就因为一个八字不合,杜妈妈不高兴了? 不是吧,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在杜妈妈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是吗?杜鑫评是独子,她怕姚典娜的状况和她一样。说穿了,娶个媳妇目的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是吗?这是哪一个时代的八股思想? 该开的刀她都开了,真的要生生不出来,还有生殖医学;生殖医学再处理不了,去领养一个也没有甚么不可以。但是,或许就是偏见,让她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偏见,或许才是杜妈妈万般刁难她的原因。 但是,她当然不会这样告诉她的男人,她就算脾气再倔,也不想当个搬弄是非的白目,只是不甘心的是,她的男人难道不知道她的为难吗? 想起了她曾经失去的那个无缘的孩子,她的眼底又泛上氤氳的水雾。 「就为了八字这种东西,不好是怎样不好?不回去就不用结了的意思吗?」她不悦地反问。 其实,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八字不合是一回事,但是如果不能在父亲病危之前,把结婚的事搞定,让父亲带着遗憾离去,母亲大人会原谅他吗? 「我妈催我今年年底前一定要结婚,至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