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她走过去,呼唤母亲。 何娘子看见了她:“死丫头!” 何月娘笑了, 她睁不开眼, 却知道母亲来了:“娘……”她虚弱地呼唤着, 用?力?抬起手指, “娘……女儿、女儿不孝……” “丫头!丫头!”她娘铜锣似的嗓门响起在了门外。 啊, 是?娘来了。 何月娘轻轻舒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精神。 腊月的雪还在下,一直在下。 她安静地闭上眼睛, 陷入永恒的梦里。 何娘子涕泪横流地扑在门槛上, 撕心裂肺:“丫头!丫头!” 床榻上的人已经?没了呼吸。 “娴嫔娘娘是?因为担忧何家,才导致早产。”程丹若缓步走到门口, “胞宫难下而至血崩,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求我让她再见你?一面。” 她看着状似疯魔的何娘子, “别吵了,皇嗣早产体弱,未必能活下来, 你?这做外祖母的就别——” 话音未落,何娘子更用?力?地挣扎了起来, 双眼通红:“你?害死了我女儿,都是?你?的错!我杀了你?!” 程丹若后退了两步,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她放弃了套话的打算,何娘子不是?疯子,却没有掌握撒泼以?外的手段,她现?在凭借本?能在闹,因为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娴嫔死了。 何家怎么办? 田恭妃已经?恨极了她。 她只能闹。 果然,何娘子被一群人按着,扑腾不成,一屁股坐下,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狠心!你?让爹娘怎么办啊!我苦命的丫头……” 宫里哪见过这种场景,霎时间,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洪尚宫急匆匆赶到,见此场景不由神色大变,正要发话,程丹若却道:“人之将死,让她哭吧。” 何娘子的哭声蓦地轻了。 不等她反应,石太监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宫门口。 他带来皇帝的口谕:“何刘氏意谋害皇嗣,罪无可赦,剥夺诰命,押入大牢,令三司审讯。” 别看何娘子面对其他人这般泼辣,但在听到石太监的话时,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抽走了。她毫无反抗之力?,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只下意识地抱住娴嫔的尸身。 “孩子,你?、你?看看……”她胡言乱语,却不成逻辑,“我儿、我儿尸骨未寒,你?们怎么敢……” 石太监看也不看她,示意太监将她拖出去,并道:“程夫人,陛下召见。” 程丹若点点头:“我这就去。” 石太监弓腰在前面带路。 这不是?去光明殿的路,是?去永安宫的。也是?,皇长子受了惊吓,皇帝肯定?要去探望一二。 程丹若这么想着,却未料到只猜中其一,没猜中其二。 皇帝是?来探望皇长子的,同时,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刚跨过门槛,就听见皇帝在次间训斥田恭妃:“你?是?怎么照顾大郎的?让他一个人去花园?” 程丹若:“?”皇长子带了十?个人,十?个。 “何刘氏无状,命人将她拖出去就是?了,竟然任由她留在宫中,危害皇嗣?”皇帝的太阳穴上青筋直跳,脸红脖子粗,看着就吓人,“朕给你?恭妃的位份,都是?摆设吗??” 面对皇帝疾风暴雨般的训斥,田恭妃原本?就惨白的面色,更是?白得吓人。 “臣妾……知罪。”她颤抖着声音,“臣妾罪该万死。” 眼泪不受控制得坠落,滴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她披头散发地跪着,心里却满是?茫然。 她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训斥她? 陛下就这么厌恶她吗? 何娘子是?月娘的母亲,月娘这么受宠,还是?她的舅母,她敢这么做吗?贵妃不也不敢吗?明明是?在景阳宫,为何问罪于我,不问贵妃? 她的孩子可是?差点死了啊。 怎么反倒怪罪她? 她做错了什?么? 田恭妃的脑海中闪过无数质问,却根本?不敢说出口。 她谨小慎微惯了,忍耐惯了,无论多大的委屈,也咬牙强行忍下。 更别说九五之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