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偌大皇城已一片缟素,宫中随处可闻啜泣声。 长安城家家户户夜间换上白灯笼,所有店铺都挂上白幡歇业,一夜无数夜浮灯升入苍穹,灿灿星河下像是一条人间银河中吹着烟火。 司庭将春晓送回宫中后,便离开了,他身为丞相此刻有许多事要做,永正帝遇刺身亡,稳定朝局提防境外势力,一刻都不能松懈。 小陆拂也有点蔫蔫的。 春晓洗了个澡,觉得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看到陆拂抱膝坐在她榻下,挑了挑眉,“吹眠,为何还不去歇息?” 小陆拂裹在黑色的小绸袍里,腰带将小腰扎得细细的,抬起一张白白的小脸,圆润的凤眸看向她,“娘娘,阿拂心里难过。” 春晓有些乐了,搓了搓他的脑袋,“据我所知,你与陛下都未见过几面,何来难过?” 小陆拂语塞了下,装可怜失败,他想了想,又道:“娘娘,您说人死后,会有鬼魂吗?” 春晓拧了拧眉,这并不是个灵异世界,只是个权谋文,她道:“不会,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才能一路向前。” 陆拂指头扣着身下的檀木踏板,紧抿着小嘴,终于说道:“阿拂今夜,不敢一个人睡。” 陆拂偷偷抬起眼皮去看春晓,她的夫君死了,她守寡了,应该很难过吧? 陆拂握了握小拳头,他觉得自己身为她将来的夫君,可以勉为其难提前安慰一下她,比如陪陪她睡觉。 春晓看到了陆拂偷偷摸摸的小眼神,还没解读,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 她看见池月匆忙推开了殿门,惊慌道:“小姐,他们,他们在宫中见到了陛下!陛下还活着!” 春晓也是一惊,“不可能,我亲眼看着陆骊龙死的!” 池月脸色发白,“就在勤政殿外,他穿着龙袍,一群朝臣都来了,司相也在那边。我匆匆看了一眼,像极了,像极了……” 春晓沉下脸,踩着地毯大步朝外走去,匆匆穿上靴子,池月连忙将一袭白狐披风裹在她肩头。 深夜的皇宫一片素白灯火,丧意浓浓,春晓匆匆穿梭着一群宫人之间,无数奔忙的宫人见到她,急忙跪倒行礼,随着她前行,身后一片又一片人跪倒。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死,她亲眼看着他死得透透的。 那淌在陆骊龙身下的血泊,都浸透了她的鞋子与裙角,怎么还可能活着。 她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个小身子,踉踉跄跄跟着她奔跑着,正是陆拂,此刻的小皇子脸上有着超出年纪的阴沉。 赶到勤政殿外时,司庭已经将满朝文武稳定下来了,那个据说是陆骊龙的人,此刻被剥了龙袍压在侍卫的刀兵之下。 勤政殿外的海棠树在夜风中婆娑,春晓缓步走到司庭身边时,正听见那个人挣扎着哭叫:“司相饶命,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春晓目光冷冷地落到这个男人的脸上。 透过周围通明的灯火,她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长相,令她心内倒抽一口凉气,若不是对那陆骊龙还算熟悉,她怕是第一眼都要认错,太像了,无论是五官轮廓还是身形…… 只是这气质,她嫌弃地拧起眉,看向司庭,“这是怎么回事?” 司庭前面已经逼供了一番,在众臣面前给出了交待,此刻气定神闲地看了一眼那狼狈的男人,唇角微微一勾,端着一副光风霁月的风采,“回娘娘的话,据本宫盘查,此人自称先太后之子,陛下之弟。陛下在世时,时常命他伴作自己模样,时下他故态复萌……” 春晓大吃一惊,“瞎说,陆骊龙又不是傻子……” 转而一想,她又道,难道这是陆慈为自己准备的替身?为了抵挡暗杀,设定的桩子? 几百朝臣站在勤政殿外,司庭惯来在人前都是和煦温文的模样,此时即便是在灯火暗夜,也是仪态恭顺和雅,正声朗气,但眼底却没忍住露出几分讥讽,他看向了那男人,“娘娘可听他自己说。” 春晓看了一眼司庭,在人前他们只是朝臣与后妃的关系。 那男人不太聪明,本想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