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乏力,无力支撑起肥硕的身姿向前,手指用力地扒着地,抠着木质的车厢,尖锐的声音刺入耳畔。 像是知道什么的缪星楚,脚微微一踢,就将那方盒子踢到了林嬷嬷的面前。林嬷嬷面露惊骇地看着缪星楚,心道莫不是假瞎。 “我是眼瞎,不是心盲。” 有些困倦的缪星楚依靠在马车上,将车帘微微拉上去,让外头的风吹进来,山林间的风最是清爽,又是下过雨的早晨,泥土香混着青草香,让人鼻尖松软下来。 林嬷嬷哪管什么真瞎假瞎,迅速捡起了那盒子,打开拿出一颗棕色药丸吃了下去,过了一小会,身体的力气总算有些恢复过来。她气喘吁吁,额头上冒着冷汗,忍着痛将三根银针拔去,拔走的一瞬间一袭剧痛漫上全身,整张大脸皱在一起,层叠的褶皱都可以包包子了。 她心有余悸地坐回了车上,只是这次她距离缪星楚大老远,恨不得她们之间隔着黄河,老脸眉头紧皱,像是还没缓过来,粗粝的双手不自觉摩挲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缪星楚。 缪星楚此时哪里还管得着林嬷嬷什么长短,她的思绪飞着,穿过这繁花似锦的京城,到茫茫风沙的塞野,一路风尘仆仆,披星戴月,路上那些隐晦的伤痛全被这高门巍峨打得粉碎。 她的祖父是太医院院判,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家学传医得太后赏识,善治疑难杂症,是宫里德高望重的太医。哪知她父亲天生没有学医的天赋,连草药都认不清,别说给人看诊治病了,为此祖父常年唉声叹气,直道后继无人。 哪知她三岁时认出了祖父藏书中的一种草药,医学天赋被家里发现。祖父大喜过望,不顾母亲的意愿从小手把手带着她学习医术,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交给他。还叹道可惜她不是男子,不然定能有一番作为。 那时她尚小,牛脾气上来,白圆圆的小脸气呼呼地说:“女子哪里不如男子了,若是我学成,必定不输那些男儿!” 祖父晒着草药,宽厚大手满是茧子的摸着她的小脑袋,“你呀,还是半点不服输。”眼神里全是笑意,而后把她抱起来去认草药。 时间如流水过着,她的学识一天比一天增进,只是偶然见到母亲担忧的眼神,母亲心中希望她成为贵女,以后嫁得好,不必在这些技艺上下多少功夫,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学琴棋书画。 好景不长,十二岁那年,天灾人祸降临。祖父被指控给太子下毒,太子昏迷不醒,后来举家下狱。后来京城波云诡谲,圣上病弱,夺嫡之声暗涌在每个角落,不宁的气息弥漫着。后来新帝登基,彻查此事,发现证据不足,种种谜团围绕在其中,于是准备轻判。正当全家沉浸在释放的欣喜中时,太后出面联合世家给新帝施压,最后无奈判了流放边关。 她们家就在满城的风雪的寒冬腊月启程流放,流放途中艰险众多,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难才到了边城。只是路途中她祖父年事已高撑不住这长途跋涉就撒手人寰了。差役曾受过她家的恩惠,于是一路对她们一家也是颇为照顾,准许她葬了祖父再前行。 黄沙漫天,她祖父一生清明,最后因皇权倾轧而流放,因艰险路途而枉死,可悲可叹。 经过一路的艰难险阻终于到了边关,那里苦寒之地,寸草难生,又临着边境,鱼龙混杂,极其难捱。 一两年的时间她们一家终于站稳了脚跟,可累月的风沙和暴雪让不适应边城生活的父亲母亲双双染病,在枝头发芽的春日里匆匆离去。 她本是家中独女,是全家掌心的宝贝,千娇万宠着长大。 可是自此,她便是独自一人了。 后来大赦的消息从遥远的京城传来,她脱掉了罪籍,背上行囊,成了一名医士,行医救人,在边关里有了自己的一件药铺,开门做生意,日子有了点盼头。 真正和这繁华京城扯上关系的是遇上了他——周子期。 彼时她不知道他的身份,路上随手救助的一个人罢。哪知他道一见倾心,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硬是缠了她半年之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