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还是舍不得跟你分开……” 元策默了默,轻咳一声:“诗有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诗里还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 这些诗人能不能统一一下口径。 元策闭了闭眼,耐性所剩无几:“那你想怎么样?” “好了好了,你如此用心良苦,我怎会不体谅——”姜稚衣叹息一声,劝自己来日方长,“那这样,明早我去给你送行,这点要求总可以答应吧?” 左右明日过后,短时间内不会再见,这最后一面,便随她吧。 元策点了下头:“行。” 翌日天明,夜半一场小雪下过,长安城一片银装素裹。 城东路上的积雪一早便被清扫到两旁,马蹄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嘚嘚嘚由远及近,在天崇书院门前打住。 马上一身玄衣的少年一勒缰绳,袍角一掀翻身下马,将手中马鞭随意抛给随从。 昨晚临时下了场雪,今早他让青松去永恩侯府传了个话,叫姜稚衣不必冒雪送行,省得这一冻又是一场麻烦的风寒。 元策负手立在阶下,抬首望向面前这座书院,看着那面华贵有余,读书气不足的金字门匾。 这座天崇书院并非为科举而设。 自理学兴起,古时的君子六艺便渐渐荒废,如今的读书人皆是一心研读四书五经,十年寒窗为科举。 但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实在不是科举这块料,却又必须读点书的人——尤其在这“五花马,千金裘”,世家子弟遍地走的长安城。 所以便有了这么一个书院,复君子六艺之古,教授学生“礼、乐、射、御、书、数”,为防那群人堕落成纨绔,或者也为一些纨绔当遮羞布。 从前的兄长便在这一行列之中。 想着,元策靴尖一抬,往里走去。 恰此时,远远传来一道车马辘辘声,余光里落进一辆雕花嵌玉的华丽马车。 元策似有所感,靴尖一压,偏头朝路口望去。 通身金翠的马车一路行驶到书院门前停稳,一位内穿男式圆领袍,外罩白狐裘的小“郎君”搭着随行“小厮”的手腕,踩着轿凳走下马车,抬眼看见他,松了口气:“赶上了!” “……” 虽是一身从未见过的男装,但也不妨碍他一眼认出了这张每天在她眼下晃的脸。 元策皱了皱眉头:“不是说了不必送行?” “我不是来送行的呀,”姜稚衣昂首阔步走上前来,扬手一指那块金字门匾,“我也是来天崇书院读书的。” “?”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在京既无公务,严于律己修身养性也算不辜负圣上爱重——不是阿策哥哥你说的吗?” “……” “我身为郡主,比你的俸禄可多多了,成日闲赋在家,不做实事,实在过意不去呢!”姜稚衣笑得十分“不好意思”。 一阵静默的对视过后,元策确认了,她是认真的。 “……你要读书可以去女学,这书院是为男子设立,你一个姑娘家来这里,成何体统?” 姜稚衣低头一看自己这身男装打扮,眨了眨眼:“所以我女扮男装了啊。” 就她这张脸,这身段,谁看不出这男装底下是女儿身? 元策:“这里的人不、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