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璮坐于窗前,捧着书卷。烛火亮了又灭,他似是浑然不觉。忍冬在一旁为他重新剪亮灯火,就见楚玉璮放下书来,侧头问他:“忍冬,我待顾玲珑如何?” 忍冬心下一惊,不禁为难起来。主子脸上无喜无怒,仿若个冰凉凉的瓷美人,也就在玲珑主子面前还有几分活人气,此时他便看不透了,亦不敢妄答,只得垂眸道:“忍冬觉着.....主子尚可对玲珑主子更温和些。” 楚玉璮盯着他,冷笑一声:”你打小跟着我,如今却成了她的人了?“ 忍冬慌忙跪下,他有些悔恨自己脱口而出的真心,未能察觉到主子正在气头上,要听的自然不会是这逆耳之语。 “曾经她母亲不过是我母亲的伴读。”楚玉璮垂下眼,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他们一家子都要仰仗我们过活,吃穿用度全是从我们手指缝儿里漏出去的。如今连我都给她娶回家来了,她还要如何?” 忍冬不敢多言。他的主子骄矜惯了,幼时有母父宠爱呵护,家仆环伺,吃的是锦衣玉食,穿的是绫罗绸缎,玩儿的是奇珍异宝;少年时出落成清水芙蓉般好相貌,又是男子中难得饱读诗书的,引得城中无数贵女为其折腰,求亲的女子几乎要将家里的门槛踏破;到了弱冠之年,即便家族一朝败落,求娶的贵女们也纷纷离去,那顾家玲珑却始终痴心陪伴左右,更是在考进全京最好的书院后,将他迎娶进门,捧于掌心娇惯。 忍冬晓得主子的性子,却无法不让自己回想起那个树倒猢狲散的冬天。楚家风头太盛,当家的又着实有些野心,被女帝察觉了,便在谈笑间挥袖收回了曾经赐予过楚家的荣光。主子也从天之骄子落进凡尘。城中贵女们对这晦气的罪臣之子避之不及,唯有玲珑拉过他的手,捂在自己掌心。忍冬记得那个冬夜,楚家已从那气派的宅子搬了出来,楚玉璮住在玲珑家的小院里,在那漫天飞雪的夜里,玲珑将暖手炉垫在他掌心下头,温声道:“小玉哥哥,玲珑娶你。“ 于是便嫁了。顾玲珑彼时尚未考进书院,手头无甚闲钱,那婚礼却仍称得上风光美满。她总要给他最好的,给他她能给的一切。 忍冬想着,眼睛又有点儿湿。他偷偷抬起头,看着楚玉璮冷淡的侧脸,那瓷美人哪怕映在烛光里,也没能被暖上几分。他不禁大逆不道地想,主子的心是否真也是玉石一颗,那顾家姑娘才一直无论如何也捂不热。 - 与此同时,胭斛馆。 玲珑大脑几近空白,根本不晓得自己是怎的就被那美人一路拉上了楼。这馆的构架比她想象得要复杂精巧得多,回廊七拐八拐,给她绕了个晕头转向。她打小就不擅识路,又是那坐不住的孩子心性,少不了四处乱跑,幼时去楚家玩儿,头几次总要在那庭院里走失了路,最后还得被楚玉璮捡回去。如今更是不记得路了,就看牵着她的美人裸背上那只狐狸随着他的走姿而舒展,媚得像是要活过来一般,于是眼睛更不知该看哪儿,只好红着一张脸,一路仰头看天花板。 回过神来时,便看见自己正坐在个华丽的大房里,房中央一张巨大的纱帐软床,一旁点着熏香,屋内弥漫着一种绵软香馨之气。青九正坐在她对面,捧着下巴,笑吟吟看她,伸手给她倒了酒推来。玲珑赶忙低头道谢,脸几乎要埋进酒盏里头去。 “大人怎的都不看我一眼?”?他笑着开口,“青九不好看吗?” “好、好看。”玲珑在他面前总觉得紧张,险些咬了舌头,“倘若公子将衣裳穿上,便更好了。” 青九的笑容漾得更大了些,他非但没穿衣服,反而坐到了她身边。随着他的靠近,那皮肤的温热触感和香气便也一同抚上了玲珑的身体。他抬手抚弄她落在肩上的发,几近赤裸的美丽的身子缠上来,呵气如兰:“大人,同我快活一整夜,好不好?” 玲珑脸有些发烫,却仍坚定地摇摇头:“公子,我已成亲了,天色已晚,家中还有人等。”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