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是对他大门敞开的,门里永远有笑眼盈盈的她,然而他去的那几次,却尽数碰了壁,连门槛都没踏入,便被小厮拦在外头,说自家主子与正夫新婚燕尔,无暇待客。如此这般,竟是没能见她一面。 终于,某一日,姐姐与他说,不若去天高地阔的北原待个一年半载,在那儿练练马,散散心,或许这愁绪便能日渐淡了。他本该今年生辰之时再回来,然而与他玩儿得甚好的春照的侧夫在信中偶然提到,那以痴情闻名的顾家姑娘前些时候竟从胭斛馆里娶了个美人回来。看到信的那一刹那,他心头大震,立刻开始收拾起回程的包袱。 输给楚玉璮,他认了。就算家族败落,对方好歹也曾是城里赫赫有名、女儿家争相求娶的高门贵子,且恨不得打襁褓里便同玲珑在一块儿,他晓得她对他痴情,自认比不过。 然而,他走了才不过短短一年,她便娶了个从青楼里出来的。 ……凭什么? 他与她相识的日子,虽没有楚玉璮长久,但也比那人长了太多!他在还是个半大少年的时候便喜欢上了她,陪在她身侧,叫了她不知多少声姐姐,从只要她胸口那般高,到如今可以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这寒来暑往,不知多少个春秋流转,竟比不过那狐媚子以色侍人的一夜么?! 于是秋茗回来,故意等在她的书院门口,终于重新见着了她。她比从前更娇艳了,双眸犹如盛了春水,令他心神好不激荡。她看向他的眼神是那般纯然的惊喜,她是真心欢喜他回来的,然而下一刻她便说什么“小茗如同亲弟”……那一刻他恨不得直接在人来人往的书院门口吻上她的唇,让她永远再说不出这伤他心的话儿来! 他到底是终于进了她宅子的门,她还是那般温柔,待他如同春风,他沉迷其中,好不欢喜,直到她家那二人一同回来。他们踏进院子的那一刻,她的神色就变了。她望向他的眼神虽柔和,却是甚为清透、无波无澜的,而在将目光转向他们的那一刻,她的眼中便涌出令他难以理解的明亮而热烈的甜意。 “九儿,玉璮!”她冲他们挥手,眼眸灿若晨星。 他痴痴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映着满满的,全是那二人的影子,嫉妒得几乎快要捏碎手中茶盏。他愤然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两人,姿容打扮一清俊一美艳,那灼灼风华几乎将这小院儿又点亮几分。一年不见,不知是否是成婚后得了她的疼惜滋润,楚玉璮相较曾经令人无法靠近的高傲矜贵,又多了几分成熟沁人的风情,直直望过来的时候,那一向冷淡的眼底竟含了隐约笑意,好似山顶冰雪玉莲为她独自一人盛开。 他的目光难以置信地在楚玉璮和玲珑之间流转,不敢相信那人竟会对她有这样的眼神。倘若那被她从小到大苦苦追求的人也终于放下身段痴恋于她,那他哪还有半点机会?! 他在袖中捏紧了手,看向另一人。即便他同为男子,自小到大也无数次被旁人赞美过容貌,见到那人面容时,仍是一愣。他先前不过觉着是玲珑好心救了风尘,想着那人也就比旁人多几分姿色,或许又巧舌如簧,才骗得她娶他进门。然而今日一见,那人只不过懒懒站在那儿,眼波流转间便带出浸透在骨子里的万种风情,似笑非笑地望向他时,称得上是艳色逼人。他一时间被那样的姿容镇住了,回过神来又因自个儿的反应感到无比羞耻,不由得更加凶狠地瞪视回去。那人凑到楚玉璮旁边,二人似是小声说了些什么,目光时不时向他这边打量着。 他忍不住紧紧咬住了嘴唇。 他们在说什么?在说他吗?他们是不是觉着,他真就只是个孩子,是一个他们不用放在眼里的“妻主的邻家弟弟”,青涩、稚气、上不得台面,连坐在她身旁,看起来都可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