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他有些看不起格谦那幅被霜打了般的窝囊样子。失手就失手了,大伙从举兵开始到现在,谁没失过手?如果稍微受到一点挫折就向豆子岗那大盐泽里边躲,这辈子几时才能出头? “哎!”格谦能看到杨公卿脸上的不屑神色,短叹了一声,将头歪向了一边。杨公卿说得轻巧,短时间内各家山寨的元气怎可能恢复。从去年起喽啰兵已经开始变得难招了,姓李的如今又凶名在外。明知道万一输了就会掉脑袋,谁还愿意再去冒险?况且即便大小当家们有心思找回一点场子,喽啰兵们也未必愿意追随。 “干咱们这一行,本来就是死中求活!官军一时未必能杀回来,即便杀回来,走官道也比走山路节省体力。况且真的正面作战,咱们未必就一定不是官军的对手!”杨公卿不顾格谦的感受,继续试图说服众寨主改走大路。他生性喜欢冒险,当年就是靠冒险袭击杨广的车驾,抢夺御营马匹和辎重而一战成名。眼下在河北群豪中,他的势力不算大,却也绝不可以被人小瞧。特别是其麾下骑兵,行动起来绝对可以用“来去如风”四个字形容。平素里杨公卿借助骑兵的速度经常行出人意料之举,除了这次攻打鲁城劳而无功外,其他时候几乎无往不利。 “可那姓李的也太厉害了。你算算,自从他来到河北,多少当家的都折在了此人手里。如今他又勾结上了杨义臣那老家伙。如果咱们倒霉正好迎头碰上了……”格谦不看杨公卿,头冲着其他几位寨主低声抱怨。 “就是,就是,这小子最近走大运,咱们暂时别惹他,等他时运过了再说!”同行而来的小寨主张金树、王进宝等人纷纷附和。他们的实力远不及格、杨、高、王等威名赫赫的大当家,因而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来依附。眼下格谦为人处事远比杨公卿低调,所以大伙也跟他走得更近一些。 “告诉大伙走快一些,争取明晚之前能赶到盐山!”格谦见众人很给自己面子,示威般提高了声音,命令。 盐山在渤海郡北部,地方荒僻,树木茂盛。众绿林好汉赶到那里,基本上就等于脱离了危险。如果官军前来截杀,大小寨主只要化整为零,带着各自的属下该钻山沟的钻山沟,该进林子的进林子,保证不会被人一网打尽。 “对,咱们是得抓点儿紧。这天儿马上就亮了,旷野里啥都藏不住!”众寨主们七嘴八舌地响应。转眼间,南腔北调的命令声便在人群中响了起来,“麻溜着,跑起来!”“赶紧地,别腿肚子上系了秤砣般!”“利索点儿,利索点儿,没吃饭啊…….” 听着众寨主们的号令,杨公卿心里感觉一阵厌烦。无怪乎王薄和高士达都一战而溃,跟这种模样的土包们搭伙,不败才是怪事。“弟兄们,抖擞起精神来,给大伙头前探路!”他骄傲地扯开嗓子,大声招呼了一句,然后抖动马缰,顷刻间将格谦等人甩在了背后。 本来还睡眼惺忪的马贼们听到杨公卿的召唤,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立刻策动坐骑跟了上去。土丘下登时一阵大乱,没有战马的喽啰兵们被马蹄激起的烟尘呛得一边咳嗽,一边咒骂。众马贼却充耳不闻,转眼间将盟友抛下了一大截。 如果不是照顾众人的速度,杨公卿和他麾下的七千马贼早就没了影儿,两条腿儿跑不过四条腿的,这是千古不易的硬道理。可杨公卿知道他自己不能这样干,他现在需要的是人脉,只有把所有人,无论他瞧得起瞧不起的都平安带回老巢去,他的杨字大旗才能树起来。眼下知世郎王薄倒了,东海公高士达生死未卜,整个河北绿林道上,除了怕死鬼格谦之外,名望和实力都能和他杨公卿相提并论的,已经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这乃是天赐良机!河北绿林不能像瓦岗军那样威名赫赫,就是因为有名望的大当家太多了,所以迟迟无法整合到一处。而经历杀人魔王李旭和老匹夫杨义臣二人联手这么一收拾,杨公卿看到头顶的天空中一片明朗。 轻风逐快马,送我过高岗。秋日的阳光冒出山头,薄雾立刻烟一般消散。此时正值秋末,雾散后的四野里空旷异常。放眼望去,能看到天边金色的流云,卷卷舒舒地漂得自在。这是属于豪杰的天地,适应者才能一展身手。那些没本事、没胆量又没见识的人,只配给英雄做崛起的踏脚石。 “大当家,咱们非得带着这些累赘么?”军师崔呈秀从背后追过来,贴在杨公卿耳边提醒。与杨公卿一样,从撤退的那天起,马贼们就开始看其他几家的喽啰不顺眼。要不是怕人背后戳脊梁骨,他们早就想弃之而去。 “嗯,这些人还有用!”杨公卿猛然带住马头,屹立在一处土丘顶。数千轻骑立刻停顿,在其身后排成一个多列弧形横队。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单从士气上看,与其他几家兵马绝对不可相提并论。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