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戴斗篷,身上沾满雪花,脚上穿着家常棉鞋,显是偷跑出来的。 跟来阻止的仆妇无措解释:“刚才他突然来敲门,进来就直奔这里,我们拦都拦不住。” 柳竹秋让他们退下,关了门带陈尚志坐到火盆边,用手帕抹去他头顶肩头正在融化的雪片,问:“裕哥,你怎么回来了?” 陈尚志泪眼婆娑,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我在家听爷爷的跟班议论,说你昨晚在军营假传圣旨,还伪造兵符调兵,已犯了死罪,将被陛下严惩,才知你是故意支走我的。一着急忙翻墙赶回来陪你。” 他生怕被柳竹秋拒绝,紧握住她的手哀求:“季瑶,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是生是死我都想跟你一处。” 柳竹秋窘迫,春梨从旁嗔怪:“裕少爷,你又不是我家小姐的亲弟弟,说这种话不合适。” 昏黄的油灯也能照出陈尚志脸上的绯红,可他仍未松手,横下心请求:“春梨,我有话想单独跟季瑶说,能请你回避吗?” 春梨猜他要做越轨表白,岂肯答应,强笑道:“少爷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旁人说?莫非你瞧上哪位姑娘,想让小姐帮你说亲?” 陈尚志见状便不管不顾了,断然道:“你想听也无妨,反正迟早得让你知道。” 他双眼灼灼地看向柳竹秋,露出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勇士气概。 “季瑶,我、我心悦你。” 这份勇气还真非寻常人可比,类似孩童的纯真无畏。 尴尬瞬间与空气融为一体,春梨自觉出门,说要去瑞福屋里待会儿。 她一走柳竹秋更窘,有些事只可隔着窗户纸若隐若现,明晃晃暴露出来就像打翻的汤碗难于收拾了。 沉默令人焦躁,陈尚志郑重地重复一遍:“季瑶,我心悦你。” 淘尽羞涩,只剩热忱。 柳竹秋决定尊重对待,尽量温和自然地回应:“我知道了。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是接受你,还是给你同样的回报?这些我恐怕都做不到。” 陈尚志难掩失落,低眉道:“你只喜欢太子殿下?” “倒不是这个原因……” 尊重的标准是诚实,柳竹秋真话一出,陈尚志重受鼓舞,抢先道:“那你喜欢我吗?” 这小孩可真厉害,总会出奇招。 她相信他没有心机,只是率真,讪笑点头:“你这么可爱,我……当然是喜欢的,不过……” “你只把我当弟弟?” “…………” 若非这通追问,柳竹秋还不会认真观摩自身感受。 她这么好色,素未谋面的古代美男都能令其浮想联翩,对着活色生香的美人怎不神思荡漾? 以前对苏韵,对何玿微、顾淳如、滕凤珍都动过歪脑筋,陈尚志美色更在他们之上,有时面对面相处,瞧着他白如玉,色如花,甜如蜜的笑脸,心头就会爬过一只小蚂蚁、小飞蛾,暗想:“这要是太子,我就直接上手了。” 怎么办?这些下流心思难道也要开诚布公坦白? 她不知不觉重操狡猾路线,说:“裕哥,我已经跟太子殿下定情,再跟别人好就显得不忠了。” 这理由应该够分量,谁知陈尚志瞬然反驳:“他在宫里有那么多女人,难道对你就忠诚吗?” 柳竹秋惊讶,顺口说:“他是太子啊,而且……男人三妻四妾是常理。”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行?你常说世道对女人不公平,干嘛还认同世俗道理?太子可以同时拥有几个女人,你也能可以同时喜欢几个男人。” 柳竹秋罕见地懵了:“你认真的?如果这样,那你以后再爱上别的女人,也要同时跟我们两个相好?那也太流于放荡了。” 陈尚志急忙摇头:“我不知道以后,只知道现在我只心悦你,你只要喜欢我一点点,肯让我留在你身边,高兴时陪你笑,难过时陪你哭,遇到危难能替你分担一部分我便满足了。” 这不就是要做她的男妾吗? 柳竹秋警告自己别想歪,陈尚志却帮她肯定判断。 “我配不上你,不敢奢求太多,就算你以后真嫁给太子,或者又去跟别的男人,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你……考虑一下好不好?” 温柔聪明的少年还知道给彼此留余地,柳竹秋连忙点头,明白现在劝不走他了,说:“我让他们带你去休息,再给你家报个信。” 陈尚志央求:“要是爷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