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柔接着一叹,道:“我唯一没算到的便是白狼坡上,还有那么厉害的玉石俱焚的陷坑,若不是你警醒,差点就全军覆没……准备的后手,原本不是为了对付这些虾兵蟹将的小角色,放那颗焰火,是警告他们知难而退,别浪费我的布置。呵,他们偏要作死,拉都拉不住,还能怎么办?那么便成全他们,最多再费些手脚,另外布置就是。” 常思过瞥了一眼眉头微皱的柳白衣。 终于明白,这家伙所谋者,是离开此地去围攻跑马岭的八千北戎骑卒。 真是个疯狂的又会算计的家伙! 等八千骑卒接到老巢被摧毁的消息,连夜急行奔波而来,精疲力尽之际,埋伏在必经之地养精蓄锐的士卒杀出,再加上从北戎人那里搜刮夺来的战马组成的骑卒突击,很可能一举击溃前后队列拉得极长的北戎人,获得一场大胜。 不,以柳致柔滴水不漏的算计,肯定是一场大胜。 柳白衣需要用大胜来提升自己在四荒城中的威望,也堵住所有对他不满的声音。 “走吧,去白狼坡收取咱们的战利品,那些老家伙拖家带口,跑不远的。” 柳致柔意兴阑珊催马前行。 不是一个层面的较量,连赢两场,他觉得颇为乏味。 前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四散逃出去的北戎骑兵散卒最多只一两百余人,冰天雪地,又是黑夜没法做到尽歼。 车都尉祁全等人正指挥骑卒们收拢跑远的空骑,打扫战场,一个个喜气洋洋,以微小代价获得又一场大胜,使得他们从白狼坡上那场陷坑噩梦中恢复过来。 见到柳致柔一行过来,所有都尉和修者全部恭谨行礼。 车都尉祁全等人此刻对柳白衣佩服得五体投地,谁能想到他会把援军埋伏在这里?若是一窝蜂冲上白狼坡,虽然胜得痛快,可那场地陷崩裂,还不知要埋葬多少士卒? 那等混乱情况下,要对付突然杀出的一千六七百北戎骑卒,就非常麻烦了。 柳致柔微笑回礼,对车都尉几人,以及埋伏雪地的十多名修者和都尉吩咐道:“你们分出人手重整骑卒,把伤者留下,即刻扫荡白狼坡附近,记住:所有敢反抗的老弱杀无赦!收拢妇人孩童、马匹、皮毛等财物,准许不反抗的老弱带着部分牛羊往北方去,不必赶尽杀绝。” 众人拱手愣在当地一时没有回应。 有听懂了的都尉小声讲解几句,才恍然大悟。 柳先生这一招毒辣啊,放任数千老弱回去北方,是给北戎其他部落原本就不富裕的食物,雪上添霜,北戎各部族,总不可能杀了逃难的老弱吧。 “是,遵命!” 一番安排后,新整理的八百骑卒呼啸着冲向远处还在冒着火光的白狼坡。 留下的步卒分出四千人撑着滑雪板,裹紧头脸手足,往白狼坡方向滑去,他们将分头搭救落入陷坑还活着的士卒,并按照柳先生吩咐,在关键位置进行布置。 剩余的千余士卒,将在打扫战场后,用伤马拉着雪舟把所有伤者和战利品运回白狼坡避风处进行安置。 柳致柔在常思过和重装骑卒护卫下,跟着绵长的滑雪队伍,重返白狼坡。 四荒城和破贼军的数百工匠,集中在监造署日夜赶工,用极高效率除了制造出八百多架雪舟外,还赶造出数千套相对简单许多的滑板。 两军挑选士卒,连夜在城外训练强壮士卒掌握滑雪技巧。 闹出的动静比较大,也使得藏在破贼军的北戎细作,冒险打听士卒动向而暴露身份。 数千步卒撑着滑板在冰天雪地中行军,天黑前到达哪处位置? 利用白布伪装潜伏多长时间,趁黑再行军到哪里待命?是柳致柔的另一番细致布置,一路上有另外的曲折,便不多说。 登临坡顶,柳致柔视线扫过先到的士卒在结绳准备搭救事宜。 对于白狼坡下方,各处没有拆掉的帐篷正经历着兵荒马乱的洗劫,和凄厉无助惨叫呼哭喊声,柳致柔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于敌人,他从来就不择手段,更没有仁慈可讲。 指着矗立在陷坑中间的那座已经死气沉沉的青黑色石塔,他用轻松的语气对常思过道:“常兄,麻烦带我上去瞧瞧。” “那里面恐怕不太干净。”常思过缓缓摇头。 “无妨,那地方最高,居高临下看得远,便于观察敌情。”柳致柔坚持己见道。 常思过不动声色撇了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柳娘娘。 大晚上的,即使有火堆照亮,凭柳娘娘的眼力又能看得多远? 这家伙又耍什么幺蛾子? …… ps:加更感谢“慈父和菜头”的万币打赏支持和鼓励,感谢大家的支持,作者加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