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蕴照旧包了金饰,在送内侍时不动声色地塞给对方,内侍推了东西给他透底道:“不必担心,原是官家觉得女子也可读书,便叫人在太学新设了女学,三位帝姬也是要去的。” 陆蕴多方打听,汇集了几处消息才确定了经过。在沈若筠离宫后,赵殊杖责了周皇后的几个宫人,许是还有些外人不知的矛盾,前几日从慈元殿出来后,要将三个女儿送去宫外读书。 赵殊想办女学,没提便知反对者必不会少,可他与朝臣交手多年,还是有办法堵这些人嘴的。他心知若是自己提,便一定有大臣宁愿死谏也不肯,便找了由头,说是太后梦见先皇,先皇嘱咐如此,不遵是为不孝。一顶这样的帽子压下,便将这些臣子给堵死了。 这些人的嘴虽被堵死,可不妨碍他们行动上不支持,赵殊问他们谁家有女儿要入学时,竟都默不出声。想着定要他开口再问上一问“爱卿可有适龄女儿?”扭捏一番再说……谁知赵殊扯这样大的阵仗,竟是问都不问,极是应付。 一时间,不少人又患得患失起来,连带这个“托梦”的起因都显得十分可信。 故第一届太学女学班,只有三位帝姬和两位赵家郡姬,还有一个赵殊钦点的沈若筠。 沈若筠在心下骂他柿子只知道挑软的捏,祖母不在汴京,都无人可替她请辞。 不过一旬只需去四日,倒也不算多。 陆蕴把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妥当,早园因识得字,便充当书童。太学规矩严苛,书童也进不得内厅,只能在院子外等下课,帮忙提书篓子。 临去上学前,沈若筠也觉得新鲜得很,好奇女学里要教什么。三位帝姬比她还新鲜,除了曾去过周皇后娘家的赵月娘,赵淑和与赵多珞连宫门都没有出过呐。 齐婆婆比着太学学子的打扮替沈若筠赶制了一身滚边的白绸布上襦配青色下裙,又替她梳童子冠,戴了精巧的木冠子。 沈若筠觉得新奇,等到了太学,见了三位帝姬,她们三人今日也作同样打扮,穿着靛青色圆领长袍,腰间系着水色腰带,十分朴素。 一道念书的两位郡姬是赵殊胞弟濮王赵殆的女儿,大的叫赵香巧,同赵月娘一般大,小些的叫赵玉屏,是六人中最小的,刚满六岁。 女学虽是在太学里,可并不与其他学子混在一处,是个单独的院子,靠着僻静的偏门。 等见了板板正正的先生,沈若筠的新鲜劲便消了大半,此时还有些困,一瞥头见最小的赵玉屏也在打哈欠,嘴边还有口水……想笑之余,顿觉对方亲切不少。 待进了授课的如琢厅,未待沈若筠四下观摩,便见孔先生赫然端坐讲席之上,心里一咯噔,人也瞬时清醒了,心道这还真是“女学”班了。 女学班第一排三个座位自是帝姬的,沈若筠挑了第二排最末端的位置坐了。她前面坐着赵多珞,旁边是赵玉屏。这个拐角,算是女学班的小儿部了。 汴京女学班开课的第一日,学生拜师,老师考试。 虽是女学,可课程却不少,除了经义,还有礼、琴、棋、书、画,并增补了一门数。 被推出来给女学生们讲经义的是卫庄先生,他是国子监里最和气的先生。想来也是因这份随和,才被丢了这个烫手山芋。 卫先生在女学生们行过拜师礼后,焚了香,挨个询问在入学前读过什么书,也问些问题让学生答。 不过也无甚好问,除了赵月娘略懂些经义,其余人中赵玉屏与赵多珞,莫说读书,两个人堪堪只认得自己的名字。 卫庄请来孔先生,与她商议,要将赵玉屏与赵多珞交给她开蒙。 谁知孔先生竟不愿:“官家的意思,学生须得一处上课的。” 卫庄碰了个软钉子,也不与她计较。 只过半日,双腿都有些发麻的沈若筠莫说新鲜,满脑子就只剩个回家的念头了。 午间,她随着众人一起用太学送来的膳食,众女俱是小口小口地吃着,细嚼慢咽。 饭菜不甚可口,分量也少,吃得慢吞吞,却也只算半饱。 下午课还早,可以让学子午休。沈若筠走到如琢厅廊下,就见赵月娘正在瞧着自己,两人对视几秒,俱是什么也没说。 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