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可否,平淡问道:“女郎如何称呼,何处来长安?” 孟桑叉手:“见过魏老,儿姓孟,家中独女,淮南道扬州府人士,两月前来长安。” 魏询抿了一口茶汤,意味不明道:“女郎的官话说得很是地道,听着不像淮南道人士,倒像是一直住在长安城里的。” 孟桑回道:“儿的官话由阿娘教导,她本是长安人士,嫁与阿耶后才到淮南道久居。” 魏询深深看了一眼她,又问:“技艺承自何人,擅长白案还是红案?” “技艺承自阿耶,红白案皆做得。” 顿时,魏询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几乎拉了下来,许是碍于老友在旁,没再多问什么,只不咸不淡地让孟桑去做三道菜来。 姜老头昨日已将考校的题目告知,因而孟桑没有任何手足无措。她似乎完全没瞧见魏询脸上的质疑与不耐,不卑不亢地“喏”了一声,转身回了后厨。 随着孟桑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后头,魏询脸上的神色完全冷下来,斥道:“天下竟有如此不知轻重、口出狂言的小娘子!” “好一句大言不惭的‘红白案皆做得’,简直笑话!” 一旁的姜老头怒了:“魏老儿,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觉得我在诓骗你?” 魏询锐利的目光扫过去,言辞锐利如刀:“不然呢?浸.淫.庖厨之道十余年的厨子,都不敢宣称自己精于红白案,能做好其中一门已是不易。一个年轻小娘子,怎敢夸下如此海口!” 姜老头不满道:“此言失之偏颇,你未曾亲口尝过她做的菜式,如何就能断言是信口胡言?” “好!此事暂且不提,”魏询黑着脸,隔空指着方向,“单瞧你模样,就晓得你定还被蒙在鼓里,不知这是个爱走旁门左道的小娘子。” 姜老头皱眉:“这是何意?” 魏询冷哼一声,灌下一大口茶汤:“前几日,太学的白博士找到我跟前,说是得知国子监食堂的厨娘自行辞去,便想举荐一位厨艺精湛的厨娘,姓孟,年方十七,淮南道扬州府人士。我只当他好心,也就顺势应下,且说过几日去看看。” “昨日你来的匆忙,我不曾听你言明此女的姓氏与来处,今日方知,竟是与白博士所说是同一人。” 坐在对面的姜老头心中许多疑惑。 一则,时至今日,他担心孟桑入不了这老顽固的眼,索性不曾告知她这活计由何而来,根本没有提过一次“国子监食堂”,以免事情未成,徒惹桑娘失落;二则,他着实并不知孟桑是如何结识一位正六品的太学博士,实在费解。 不过无论如何,姜老头都坚信自己不曾看走了眼。 “那白博士何许人?平康坊南曲的常客!你这故交的女儿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如何能找上这么一位风流才子、太学博士的跟前!” “如此有着千般手段的小娘子,心思全用在了旁门左道上面,只想着找人为其担保引路,一心要进国子监食堂做事,其心根本不诚,又能做出什么劳什子的美味珍馐?” 魏询吹胡子瞪眼,眼中满是不屑:“等会儿无论她端来什么吃食,我是一筷子都不想尝的,你且自己受着吧!” 他越说越激动,本想趁热打铁点出老友的糊涂,免得老友日后再受蒙骗,白白为不值得的人劳心劳力,却被姜老头打断。 姜老头直觉自己找到了关键所在,目光灼灼:“且慢,你说那太学博士是平康坊南曲的常客?” “啊……正是。”魏询愣住。 姜老头抚掌大笑,面上的疑惑之色尽数消去:“这就对了!难怪……难怪啊!” 看着老友了然的神色,魏询被弄得越发不解:“你这老儿,且将舌头捋直,把话说清楚……” 未等姜老头开口,就瞧见孟桑从后厨走出的身影,魏询心中有再多疑惑,此时也只好按捺下去,暂且不表。 孟桑方才在后厨忙活半天,好容易折腾出三道吃食,此时稳稳将木托盘上的菜式一一呈上。 “糖醋排骨、干煸豆角、梅花汤饼,魏老慢用。” 食案边,魏询耷拉着眼皮,本打算维持冷脸,不搭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郎。然而随着窜到鼻尖的食物香气越来越浓郁,他的双眼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径直往食案上望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