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扶了他一把,动作十分自然。 然而,她这一扶,青衣竟就恢复了精神,跪直身子,如大梦初醒。 “陛下,草民郑氏,可证方才证人所言非虚,另还有几份口供与证物呈上。”他叩头道,“只请陛下看在老母年迈的份上,恩恕草民死罪!” 徐厚德终于是白了脸色。 “不,不可能。”他喃喃道,“这绝对不可能。” 一个人醒来有可能是意外,但两个人中毒之后都清醒了,如何解释得通? 他心里盘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没有任何错漏,目光便死死落在了前头的柳氏身上。 “她有问题。” 徐厚德看向君主:“陛下,她有问题!她一定不是常人,说不定是什么妖孽!” 君主看完青衣呈上来的口供和印鉴,并着沈岐远搜集到的各项铁证,看向他的目光也就失望起来:“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敢狡辩。” “不,罪名卑职可以认,但此事蹊跷啊陛下。”徐厚德指向柳如意,“此女身中猝麻草,却丝毫不受影响,肉体凡胎怎么可能呢,陛下是知道猝麻草的厉害的!” “大胆!”君主沉怒。 徐厚德连忙匍匐在地:“卑职失言,但卑职是为圣体安危考虑,请陛下先查此女。” 自星官言中他的帝王之命后,君主就极信鬼神之说。这世上既然有神,那自然也会有妖魔鬼怪。 君主的目光不由地迟疑起来。 沈岐远眉心微敛:“陛下阅人无数,难道还信此开脱之言?” “开不开脱的一查便知,沈大人心虚什么。”徐厚德反唇相讥。 沈岐远收拢了手,面色不虞。 大乾请神驱鬼之道十分兴盛,有些符咒对妖怪是当真灵验的。 余光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这人古灵精怪,机敏非常,或许…… 然而,视线里的如意脸色苍白,眼眸左右晃动,似是慌了神。 是了,重臣宗室皆在列,她能有什么办法。 沈岐远下颔紧绷起来。 “来人。”君主终于开口,“带这两个人证过一道水门。” 水门是宝殿外广场上的两根雕龙柱,蓄水涌符而出,妖触之则必显。 如意侧头,哀哀地看向沈岐远。 就这么看着她去啊? 理智告诉她,沈岐远只能看着她去,毕竟就算他再厉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也是后患无穷,并且以他所受之天命,只庇苍生,不庇奸邪。 但她还是眨了眨眼,可怜又委屈。 替你来作证你难道不护着我? 面前这人似是在犹豫,垂下来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然而,她从他面前被带走,衣裙扫过他绛紫色的官袍,跨过门槛、走下台阶、跪在了青石板铺成的广场上、被带着符咒的水溅上了衣裙。 他都仍旧没有动。 第18章 哦豁,惹毛了 其实不动才是沈岐远,他若真动了,如意才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 但,水淋上来的时候,她还是生气了。 湿哒哒的符咒挂在她的发髻上,水珠顺着她的衣襟落进去,在这灿灿秋阳之下也是凉得渗人。 那群人就在大殿门口看着,议论纷纷。 “这怎么能是妖孽呢,符水也无甚动静。” “可她行止确实古怪,大乾女子多含蓄胆怯,哪有她这般敢上金殿当人证的。” “听说她名声不甚好,不是什么正经人,验一验也无妨。” 如意长眼冰寒,嘴角耷拉着往下抿。 倒不是气这些恶言,反正早司空见惯,她是突然明白了,沈岐远在临安衙门偏袒她,不是因为怕她坐牢受刑,而是觉得她坐了牢就没人来给他作证。 还真以为天上漏了缝,神仙动了心呢,不曾想倒是她看走了眼。 将一张要飞出去的符咒拉了回来,如意冷哼一声。 雕虫小技。 沈岐远垂着眼,等了片刻便朝君主拱手:“是非曲直已经明辨,徐大人不思悔改,反而自认向证人下猝麻草,请圣上裁断。” 君主甚怒:“徐厚德辜负圣恩,置禁宫于险境,陷中宫于不义,着,抄没家财,流徙雷州。” 他说完,又疲惫地补充了一句:“中宫有恙,莫去惊扰。” 瞧瞧,冷酷如帝王,心里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但他旁边站着的沈岐远m.XIaPE.COm